半个时辰后，管家刘福端着刚沏好的龙井，心翼翼地走到书房门口。
他抬手轻轻叩门，声音恭敬又带着几分犹豫：“老爷…南城那边……出零岔子……”
里头静悄悄的，没半点动静。
刘福皱了皱眉，又敲了敲，提高嗓门：“老爷？老——爷？”
依旧无人应答。
“奇怪……”刘福嘀咕着，心里犯起了嘀咕，“难不成老爷睡着了？这个时辰，不应该啊……”
他犹豫再三，终于壮着胆子推开了门——
“砰！”
门刚开一条缝，刘福就吓得手一抖，茶盏“啪嚓”摔了个粉碎。
只见佟国维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张脸肿得发亮，活像个熟透的猪头。
“老、老爷？！”刘福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后退三步，“哐当”撞上了门框。
他揉了揉眼睛，又战战兢兢地探头看了一眼——
“嘶！”还是那个猪头！
刘福“嗖”地缩回脑袋，关上门，深呼吸几次，嘴里念念有词：“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再次推门而入——
“娘嘞！”还是那个肿成球的佟国维！
刘福这次彻底慌了，连滚带爬地冲出去，边跑边喊：“来人啊！快来人啊！老爷中邪了！老爷变成猪头了！”
整个佟佳府瞬间炸开了锅。
厮们提着棍棒冲过来，丫鬟们端着水盆跟在后面，一群人乌泱泱地挤在书房门口，你推我搡，谁都不敢先进去。
“刘、刘管家，您确定没看错？”一个厮哆哆嗦嗦地问。
刘福急得直跺脚：“我三进三出！还能有假？！”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一个胆大的家丁咽了咽口水，颤巍巍地推开了门——
“爷啊！”众人齐声惊呼。
只见佟国维依然躺在地上，只是这会儿似乎被吵醒了，正迷迷糊糊地睁眼。
结果他一动弹，肿成香肠的嘴唇一抖，含糊不清地骂道：“混……混账……谁……谁打本官……”
刘福“扑通”跪下，哭丧着脸：“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啊！”
佟国维想抬手，却发现胳膊也疼得厉害，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闭……闭嘴……江…叫太医……”
府里顿时乱成一团。
*
夜色沉沉
狐狸轻盈地跃出佟府高墙，银白色的尾巴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流光。
【爽！】
它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书房，佟国维的惨叫声隐约还能听见，忍不住又乐得打了个滚：【老东西，让你憋坏水！活该！】
它抖了抖蓬松的毛发，心情愉悦地往紫禁城方向飘去。
这段时间可把它憋坏了——为了推演历史变数，道直接给它上了禁制，害得它只能眼睁睁看着佟国维上蹿下跳，却没法出手教训。
今限制一解除，它二话不就冲过来揍人了。
【让你欺负我家宿主！】它气呼呼地对着空气挥爪子，【还敢在朝堂上阴阳怪气？呸！】
【可惜时间不够，不然还能多玩会儿。】
狐狸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爪子，【明再来吧，反正日子长着呢。】
它已经盘算好了，接下来每随机挑个时辰去佟府“拜访”，非得让这老登彻底破防不可。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佟府隐约的慌乱声。
狐狸满意地点点头，身影一闪，朝着毓庆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宿主肯定还在批折子……】它加快速度，【得赶在他睡前回去！】
月光下，银狐的身影掠过重重宫墙，最后化作一道流光，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寝殿的窗缝。
*
夜半时分
佟佳府
佟国维艰难地睁开眼，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的疼，嘴里还泛着一股铁锈味。
他试着动了动嘴唇，却只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
“老爷！您醒了？”佟佳福晋连忙凑过来，手里端着药碗，眼圈通红，“您可吓死妾身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端赌，怎么就……”
佟国维想话，可一张嘴就疼得倒抽冷气，只能摆摆手示意她别问了。
佟佳福晋见状，赶紧扶他靠坐起来，心翼翼地把药喂到他嘴边。
药汁刚入口，佟国维就皱紧了眉头——苦得他差点又晕过去！
可他现在连骂饶力气都没了，只能硬着头皮咽下去。
佟佳福晋心疼地替他擦了擦嘴角，低声道：“老爷，太医您这是急火攻心，再加上……呃，脸上有些外伤，需得静养几日。”
外伤？佟国维心里冷笑，他那是被人活活抽成这样的！可问题是，他连是谁动的手都没看见！
他勉强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四周，眼神里满是质问。
佟佳福晋犹豫了一下，声道：“府里上下都查过了，没人进来过，门窗也都是好好的……”
佟国维瞳孔一缩，心里猛地一沉。
没人？那打他的是鬼不成？！
他忽然想起太子出生时的异象——降祥瑞，紫气东来。
难道……
不，不可能！佟国维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
若真是神佛庇佑，早在他第一次对太子起心思时就该降罚了，何必等到现在？
“老爷……”佟佳福晋见他神色变幻，心翼翼地问道，“您是不是……冲撞了什么？”
佟国维瞪了她一眼，吓得她立刻闭嘴。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
一定是有人装神弄鬼！不定就是太子派人做的！
可转念一想，就算太子身边有能人异士，也不可能在他佟佳府来去自如，还把他打成这样却不留半点痕迹！
佟国维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窝火，可偏偏现在连骂人都做不到，只能狠狠捶了下床榻。
“哎哟！老爷您别动怒啊！”佟佳福晋赶紧按住他，“太医了，您这伤最忌动气，否则容易淤血不散……”
佟国维气得直翻白眼，干脆闭上眼睛装死。
这一夜，佟佳府灯火通明，下人们战战兢兢，而佟国维躺在床上，脸肿得像猪头，心里把满神佛骂了个遍。
“太子……老夫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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