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的味道。”
周文海这四个字，得风轻云淡，却像一块巨石，投进了李承风的心湖。
他面上依旧挂着谦和的微笑，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
这老头，好毒的眼光！
仅仅几句对话，就能看穿自己伪装下的本质。
不愧是能在林家待一辈子的老管家。
“周老笑了。”李承风定了定神，自嘲地笑了笑，“我不过是一介商人，逐利而行，与‘枭雄’二字，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是吗？”周文海不置可否地看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商人？我倒觉得，你更像一个棋手。整个江城，都是你的棋盘。”
李承风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个老狐狸看穿了。
再伪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他索性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情变得郑重起来。
“晚辈李承风，承资本董事长。不知周老今晚驾临江城，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他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晚辈礼。
这一次，他没有再用什么花哨的言辞，而是直接报上了家门。
在绝对的实力和眼界差距面前，坦诚，是最好的通行证。
周文海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承资本……李承风……”他咀嚼着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他没有再多什么，只是点零头，便转身，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朝着宴会厅外走去。
李承风站在原地，看着他略显蹒跚的背影，知道自己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
他成功地在周文海心中，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这就够了。
至于下一步，不能急。
对付这种老狐狸，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任何急功近利的行为，都会引起他的警惕。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自然而然地，再次出现在周文海面前的契机。
李承风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转身准备回到秦雅身边。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却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哎呀！”
一声娇呼，伴随着酒杯落地的清脆声响。
红色的酒液，洒了李承风一身，在他昂贵的西装上，留下了一片刺目的痕迹。
“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带着歉意的声音响起，对方似乎很慌张，不停地鞠躬道歉。
李承风皱了皱眉，刚想“没关系”，一抬头，却愣住了。
眼前这个冒冒失失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他刚刚还在盘算的，那只已经快要按捺不住的猫——秦雪。
她怎么会在这里？
今的秦雪，显然也是精心打扮过的。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抹胸礼服，长发盘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看起来清纯又带着几分妩媚。
只是此刻，她脸上满是惊慌和无措，像一只做错了事的受惊的鹿。
“李……李董？”当她看清自己撞到的人是李承风时，更是吓得脸色都白了，声音都在发抖。
“怎么是你？”李承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种场合，以秦雪的身份，是不可能拿到请柬的。
“我……我是跟我表姐一起来的。”秦雪声解释道，紧张地绞着手指。
李承风这才了然。
看来，是秦雅带她来见世面的。
“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李承风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秦雪被他一训，更是委屈得眼圈都红了。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拿出纸巾，想要帮李承风擦拭西装上的酒渍。
“李董，对不起，我帮您擦擦……”
她的手刚碰到李承风的胸口，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不用了。”李承风的声音，低沉而冷淡。
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一旁无饶角落里。
“李董……”秦雪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期待。
李承风将她抵在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么重要的场合，也敢来给我捣乱？”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过来跟您打个招呼……”秦雪委屈地辩解。
她刚刚看到李承风和秦雅在一起，郎才女貌，宛如璧人，心中又酸又涩。后来看到李承风独自一人走向角落，便鬼使神差地跟了过来，想制造一个“偶遇”的机会，没想到因为太紧张，反而出了糗。
“打招呼？”李承风轻笑一声，捏住了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
“我看你，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吧？”
他的眼神，锐利而直接，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
秦雪的心事被他一语道破，羞得无地自容，只能闭上眼睛，任由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看着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李承风心中的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他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转而用指腹，轻轻地，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珠。
“好了，别哭了。”他的语气，又变得温柔起来，“妆都花了，像只花猫。”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秦雪彻底愣住了。
她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李承风勾了勾嘴角，“是不是觉得，我又在欺负你？”
秦雪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李承风满意地点零头，“去洗手间把妆补一补，然后安分一点，别再给我惹麻烦。听到了吗？”
“……听到了。”秦雪乖巧地应道。
就在她以为他要放过自己，准备转身离开时，李承风却又叫住了她。
“等等。”
他忽然俯下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
“今这身，很漂亮。”
“我喜欢。”
完，他直起身，在她僵硬的注视下，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和一颗再次被搅乱了春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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