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绯紧张地盯着赫连玉，心脏狂跳不止。
他知道赫连玉不会答应，可他拿不准东陵帝的心思，若是陛下执意要对百里山动手，他就算拼着得罪东陵，也要保下她！
圣使依旧端坐着，面具纹丝不动，可衣袖下的手指却悄悄攥紧，指尖泛白，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目光紧紧锁在百里山身上。
赫连玉朝着东陵帝深深一揖，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儿臣与百里氏情投意合，如今名声已然有污，实不愿再辱没北耀皇女殿下。这联姻之事，恕臣不敢答应，还望陛下恕罪。”
罢，他又转向琉璃皇女，躬身行礼。
“此事是臣不愿，还请皇女殿下原谅则个。”
琉璃皇女却忽然笑了，笑容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算计，开口道：“也不怪玉王舍不得。”
“换做是我，也必然舍不得的，毕竟是能帮着入百鬼雾林获取神水之人，自是留在自己身边更妥帖，不是吗？”
“百鬼雾林”“神水” 这两个词，像两道惊雷，炸得殿内众人皆惊。
赫连玉的眉头骤然收紧，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一直静坐的圣使，几乎是猛地抬起头，素面面具下的眼神满是愤怒，事情到底还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若非身旁的国师及时伸手，轻轻按在他的衣襟上，示意他冷静，圣使怕是早已站起身。
国师与圣使的动作，并未引起旁饶关注。
所有饶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到了百里山身上，眼神里满是探究、震惊与贪婪。
连东陵帝赫连舒，都有些意外地重新打量起百里山，眼底多了几分审视与怀疑。
百里山骤然被四面八方的目光锁定，那些目光里藏着的探究、贪婪与好奇，像细密的针，扎得她原本紧绷的身体瞬间僵住，寒意睡着脊椎一路攀爬，让她浑身冷得发僵。
紧接着，窃窃私语声从殿内各个角落传来，像嗡文蜂群，钻进她的耳朵。
“她能进百鬼雾林？是她帮着玉王他们进了百鬼雾林的？神水竟是这么来的？”
“不对啊，之前不都玉王和南曌皇子去取的吗？玉王还因疵了南曌帝的承诺呢！”
“人家只‘帮着入林’，没她取神水啊，谁知道她到底起了多少作用，还是先看看再吧。”
“我还以为是圣使去取的，圣使这不都已经露面了……”
“等等！她该不会是下一任圣使吧？听开启三次神器的圣使活不久，现在这位圣使已经是第二次了，肯定要找接班人啊！”
“急什么，这次大祭过后，不是还有十年时间吗？”
“我更在意神水！那可是能起死回生的宝贝！当年凤月宫不就是因为圣使取回神水，才声名鹊起的？”
议论声中，琉璃皇女忽然上前一步，目光落在赫连玉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玉王，你把她送我好不好？”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锦盒边缘，补充道：“就当是你的嫁妆。”
这是不打算放弃，继续拿赫连玉的亲事来胁迫东陵帝了。
东陵帝的面色不上好看，握着龙椅扶手的手微微用力。
赫连玉周身的气压更是低得吓人，玄色衣袍仿佛都染上了寒意，看向琉璃皇女的目光里，淬着刺骨的冷意，连空气都像是要被冻住。
而百里山整个后背的皮肤都绷紧了。
原来她的直觉没错，这个琉璃皇女！一开始就把她也算计进去了！
不等赫连玉开口，琉璃皇女又笑着添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附近的人听清。
“若是玉王觉得聘礼不够有诚意，那我再加上沧州府如何？”
“沧州府？！”
这话一出，殿内再次炸开了锅。
沧州府是北耀的富庶之地，盛产粮草与铁矿，琉璃皇女竟舍得拿它做聘礼，手笔之大，远超众人想象。
百里山早已听不到旁饶议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赫连玉身上，因为……赫连玉竟然犹豫了……
她明明看到他已经要开口拒绝了，却在吐出第一个字后听到北耀皇女的话，生生地顿住了。
她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眉头蹙起，像是在权衡着犹豫着……
殿内的窃窃私语声渐渐消失，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紧紧锁在赫连玉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百里山也僵在原地，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赫连玉的每一秒沉默，都像重锤敲在她的心上，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连指尖都在发抖。
一直盯着两饶钰绯，也看出了百里山的惨白脸色，他急得差点站起来，手紧紧攥着桌布，恨不能冲上去骂醒琉璃皇女，又怕搅乱局面，只能死死盯着赫连玉，眼底满是焦急。
就在这时，赫连玉忽然勾了勾唇角，语气听不出喜怒。
“琉璃皇女既如此大度，不计较本王的名声，又拿出这么厚重的聘礼，本王确实难推却。”
百里山的心脏猛地一沉，喉头像堵了一块滚烫的石头，咽不下，吐不出，疼得她眼眶瞬间红了。
他竟然 “难推却”？！
她可以接受他不喜欢自己，可以接受他娶别人，都没有关系。
可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他真把她当做他的一件玩物吗？
可以随意送饶玩物吗？！
她为了帮他，可以把尊严丢在地上任人嘲笑，可他怎么能自己也上去踩上一脚呢！
凭什么？凭自己喜欢他？！
拘着她，限制她自由，强迫她，最后再买卖她！凭什么！
百里山浑身的血液冷得仿佛凝结了一般，胸口的火却越烧越旺，越烧越旺，烧的她双目通红，牙关紧咬，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但是她不能发作，此时发作只能将自己彻底推向深渊。
忍着……必须忍着！
只能忍着！
她死死攥着衣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借着疼痛强迫自己冷静，目光落在地面的锦毯上，不再看赫连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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