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的房间里，空气中还弥漫着未散尽的暧昧气息。程安妤像只慵懒的猫蜷在沈图南怀里，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而稍快的心跳声，咚咚咚，敲打着她的耳膜也像敲在她心上。
一种奇异的、前所未有的安逸和幸福感将她包裹。很暖，很踏实，好像外面所有的风雨都被隔绝了她甚至有点昏昏欲睡。
沈图南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她的发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着些毫无营养的废话。
“宝宝，你明会不会下雨？”沈图南低头，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
“气预报晴。”程安妤声音含糊。
“那万一它不准呢？我看上好像有乌云。”
“那是你眼花。”
“哦……那，你王鹏和赵晓峰那两个傻逼，现在在干嘛？会不会又在为了哪个奥特曼更牛逼吵架？”
“可能吧……或者一起看美女直播。”程安妤懒洋洋地应和，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此刻却让她觉得格外放松。
“啧，没出息。”沈图南评价道，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宝宝，你饿不饿？我叫个外卖？炸鸡？披萨？”
“刚吃完没多久呢……”程安妤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而且，哥哥，你刚才不是吃过了吗？”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点坏心眼的调侃。
沈图南身体一僵，耳根又红了搂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声音闷闷的：“……别瞎。”
安静了一会儿，沈图南轻轻握住了她放在他腰间的手，手指穿过她的指缝缓缓地与她十指紧扣。掌心相贴能感受到彼此皮肤下的脉搏跳动。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程安妤以为他睡着了，才听到他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近乎脆弱的认真，开口问道：
“程安妤……”
“你……刚刚我们这样牵着……”
“是不是……就算把以后的日子，也绑在一起了？”
他的话语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甚至带着点少年饶笨拙和不确定，但那里面蕴含的分量和期待却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程安妤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酸涩涩的感觉弥漫开来。绑在一起？以后的日子？她从来没想过那么远。她一开始接近他们，包括接受沈图南更多的是出于一种混浊的欲望和利用。她贪恋他的帅气、活力，享受被他捧在手心的感觉，甚至带着点玩弄和征服的快福
可现在，听着他这样认真又带着点卑微的问题，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滚烫而坚定的温度，她心里那层厚厚的名为利用和玩玩而已的壳，好像被撬开了一丝缝隙。
她……好像有点心动了。
不是因为他的钱，不是因为他带来的物质，而是因为这个此刻抱着她会问出这种傻问题、眼神干净又执拗的沈图南本身。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丝恐慌，她习惯了周旋习惯了索取，却不太懂得如何回应这样一份纯粹的、沉重的感情。
她沉默了，没有回答只是下意识地，也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沈图南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迟疑和那微的回应，他没有追问，只是无声地收紧了交握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些什么。
然后，他低下头，开始亲吻她。
不再是充满情欲的掠夺，而是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他的吻轻柔地落在她的发顶，带着无比的珍视，然后顺着她的额头、眉心、鼻梁，一路向下，像羽毛拂过，带着虔诚的暖意。吻过她轻轻颤动的睫毛，吻过她因为刚才亲密而依旧泛着粉红的脸颊，吻过她秀气的鼻尖，最后，在那双他吻过无数次的唇瓣上，印下一个极致温柔、不带任何杂念的、纯粹的吻。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在用唇瓣描绘她的轮廓，将她的模样刻进心里。每一个吻，都像是在无声地诉着同一句话：
我很爱你。
很爱很爱。
爱到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程安妤闭着眼睛，感受着这细腻绵密的亲吻，心里那片酸涩的土壤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发芽，带着点痒又带着点让她不知所措的温暖。
她好像……有点懂了他的绑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了。
可是，她配吗？
她心里还装着对江亦、陈舟孝甚至陆延舟的那点若有似无的拉扯和利用的心思。她这样一个自私又贪婪的坏女孩，真的能承接住沈图南这样毫无保留的、滚烫的爱意吗？
人正面临巨大的幸福时，真的会突然变得胆怯，抓住幸福意味着要割舍掉其他的可能，意味着要承担起回应的责任，意味着要把自己最真实、可能并不美好的一面暴露在对方面前……这比单纯地忍受求而不得的痛苦，似乎需要更大的勇气。
程安妤此刻，就充满了这种甜蜜又沉重的胆怯。
她贪恋沈图南怀抱的温暖和他赤诚的爱意，却又没有勇气彻底斩断其他的退路和诱惑，没有信心去经营一份一对一的、认真的感情。
沈图南感受到了她细微的颤抖和沉默下的复杂情绪，他没有再什么，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她，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像是要将自己的温度和力量传递给她。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程安妤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和那份沉甸甸的爱意觉得此刻幸福得像个不真实的梦。
可她心里清楚，梦总会醒。
而她，还没有准备好去面对梦醒后的现实，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真正抓住这份，她似乎已经开始心动的幸福。
窗外的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对刚刚经历过最亲密接触的年轻男女相拥着各怀心事，一个爱得深沉而忐忑，一个心动却胆怯退缩。
未来的路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但至少在这一刻，在这间安静的民宿里，他们是彼茨唯一分享着同一份温暖，和同一份……无声的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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