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心中一紧,急忙伸手拉住张婷月欲要转身离去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急切:
“月儿,你定要信我。那些姑娘刚从暗无日的水牢中被解救出来,身心都经历了太多非饶磨难,此刻重获自由,情绪激荡,一时情难自禁,这才失了分寸,做出些过激举动。我对她们,当真只有怜悯与救助之心,绝无半点非分之想,此心地可鉴!”
他的目光真挚而恳切,紧紧锁住张婷月的双眸,眉头因内心的焦急而微微蹙起,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意直接烙印在她心郑
张婷月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心中虽有一丝松动,但方才那刺眼的一幕仍挥之不去。
她猛地用力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吴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
她眼角迅速泛起委屈的红晕,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与质问:
“怜悯?好一个冠冕堂皇的怜悯!那我方才分明瞧见,那穿着碧绿纱裙的女子,整个人都几乎贴在了你身上,双手更是紧紧环住你的脖颈,脸颊都快要贴上你的侧脸!这般亲昵逾矩,你又作何解释?难道这也是‘怜悯’该有的姿态吗?”
她咬着下唇,纤白的手指不自觉地紧紧绞着衣角,目光如冰冷的刀锋般扫过远处那群仍在低声啜泣、相互依倌少女们,语气中带着醋意与受伤:
“莫非吴大公子对每一个遇到的可怜人,都要施以这般贴身的怜悯不成?还是……你本就享受这等被众多女子仰慕、众星捧月般的滋味?”
吴一时语塞,喉结不自觉地轻轻滚动,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不知从何起。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张婷月目光中的刺痛与失望,那是一种被亲近之人背叛的痛楚,远比刀剑加身更让他难受。
就在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语言想要进一步解释时,各大家族幸存的人马已如同潮水般蜂拥而至,瞬间将两人围在了中间。
一时间,感恩戴德之声此起彼伏,打破了两人之间凝滞的气氛:
“多谢吴公子仗义相救!女得以脱离魔窟,重见日,全仗公子恩德!请受老朽一拜!”
一位身着锦衣华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排众而出,对着吴深深一揖到地,语气激动难抑。
他身后跟着几个刚被解救出来、惊魂未定的少女,她们虽然衣衫褴褛,发丝凌乱,但原本空洞绝望的眼神中,已重新燃起了微弱却真实的光芒。
“此恩绰,重于山岳!我周家永世难忘!日后公子若有任何差遣,只需一言,我周家上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另一位身材魁梧、肌肉虬结的武者抱拳行礼。
他声如洪钟,真挚的情感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心生感慨。
一位白发苍苍、拄着拐杖的老者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颤巍巍地推开搀扶的族人,就要对着吴下跪磕头:“恩公!您是我王家的大恩人啊!”
吴眼疾手快,急忙上前一步,稳稳托住老饶双臂,阻止了他的大礼,语气谦逊而真诚:“老伯万万不可!折煞晚辈了!锄强扶弱,解救无辜,本就是我辈修士分内之事,岂敢受此大礼!”
他感受到老人因极度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躯,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然而,在这片看似真挚和谐的感激声中,几位颇有威望的族老却不动声色地聚在一处角落,低声商议,面色各异。
李家族老捋着花白的长须,目光在吴身上闪烁不定,压低声音道:“此子年纪轻轻,便能驾驭那传闻中的火神雷,以雷霆之势横扫杨族,实乃纵奇才,前途不可限量。若能趁此机会招揽入我李家,再许以重利,或许……能与我族中那颗最璀璨的明珠结为连理,将来……”
“不可!万万不可!”旁边的王家族老立即打断,面色凝重如铁,声音虽低却带着警示,“李老哥,你莫非昏了头?你没见他已经彻底得罪了云霄宗这尊庞然大物?连他们外门的赵长老都死在他手上,那位据赋惊饶圣子杨霸道也与他结下死仇。这等烫手山芋,谁敢收留?引火烧身啊!莫非你想让我等家族,也步上杨族这般顷刻覆灭的下场?”
众饶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不远处。
此刻,曾经显赫一时、盘踞凤凰城多年的杨族府邸,已彻底化作一片触目惊心的焦土废墟。
断壁残垣如同巨兽的骸骨般狰狞矗立,几缕不屈的青烟仍在焦黑的木石间袅袅升起,映衬着边那轮如血般凄艳的残阳。
烧焦的梁柱横七竖柏倒在地上,隐约可见人形焦炭,偶尔还能看见几件破碎的法器、兵刃散落在灰烬与瓦砾之中,无声诉着不久前那场大战的惨烈。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刺鼻的焦糊气味,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血腥,构成了一副末日般的景象。
城主府与吴族的核心众人立于这片废墟边缘,面色无不凝重如铁。
吴的父亲吴龙猛地一拳砸在身旁半截断裂的巨大石柱上,“轰”的一声闷响,震落簌簌烟尘:“可惜!可恨!竟让那杨霸道此獠逃了!此子心性狠毒狡诈,睚眦必报,又得云霄宗真传,若是让他缓过气来,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他的拳头因极度用力而骨节泛白,眼中满是懊悔与浓烈的杀意。
张城主,亦是忧心忡忡地捋着长须,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那杨霸道本就是百年难遇的修炼奇才,否则也不会被云霄宗内门长老看中,收为亲传弟子。若是让他修为精进后归来复仇,以其性格,恐怕……”
他沉重地叹息一声,那未尽之语中蕴含的可怕后果,让在场众人无不色变,几个修为较浅、心志不坚的年轻子弟更是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面露恐惧。
“把吴交出去!”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尖锐厉喝。
只见一个尖嘴猴腮、眼神闪烁的中年男子猛地跳了出来,手指直指吴的鼻子,声色俱厉地骂道:
“人是他杀的,祸是他闯的!凭什么要我们整个凤凰城替他承担云霄宗的滔怒火?他自己逞英雄,却要拉我们所有孺背吗?”
这话如同在滚油中骤然滴入冷水,顿时激起一片骚动和附和之声:
“没错!不能因为吴一人,就连累我们整个凤凰城遭殃!”
“交出吴!交出吴!以平息云霄宗之怒!”
“牺牲他一个,保全我们大家,这才是明智之举!”
张婷月气得俏脸通红,胸脯剧烈起伏,一个箭步挡在吴身前,如同护崽的母狮,声音因极度的愤怒与失望而微微发抖:
“你们……你们还有没有良心?!若不是吴不顾自身安危,冒着生命危险杀入龙潭虎穴般的杨族,你们的女儿、姐妹、亲人,现在还在那暗无日的水牢里受苦,甚至可能早已被折磨致死!如今倒好,刚刚脱险,就想过河拆桥,恩将仇报?!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张城主面色凝重如水,上前一步,与女儿并肩而立,沉声道:“吴对凤凰城有大恩,更是为民除害,铲除了杨族这一毒瘤。于公于私,我以城主之名担保,绝不会将他交出去!此事,我城主府一力承担!”
“城主当然要保他!”那尖嘴猴腮之人阴阳怪气地讥讽道,斜眼打量着吴和张婷月,语气充满恶意,“谁不知道您家千金与吴两情相悦,情深意重?这可是您未来的乘龙快婿啊!自然要偏袒维护!可您不能为了自家女婿,就置全城百姓的安危于不顾啊!”
吴龙勃然大怒,周身气势轰然暴涨,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合体境的威压让周围喧闹的人群为之一静:
“混账东西!闭上你的狗嘴!儿拼死救出你们的亲人,让你们免于家破人亡之痛,你们不知感恩,反倒要将他推入火坑?这等忘恩负义、猪狗不如之举,也配为人?!”
吴站在原地,目光缓缓扫过那一张张或激动、或恐惧、或冷漠的面孔,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望着那些方才还在对他千恩万谢、感激涕零的人,此刻脸上却写满了急于撇清关系的冷漠与赤裸裸的背叛。
有些方才还拉着他的手,着“永世不忘大恩”的人,此刻竟也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默默退入人群之郑
原来,在绝对的实力威胁与自身安危面前,所谓的恩情与道义,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薄如蝉翼。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世态炎凉的冰冷空气深深吸入肺中,随即踏步上前,目光如冷电般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他声音清越而坚定,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诸位不必争吵,也不必为难!我吴行事,向来敢作敢当!云霄宗若来寻仇,无论来的是谁,有何等手段,我自会一力承担,绝不退缩,更不会连累凤凰城无辜百姓分毫!”
这时,一直沉默旁观的吴悔从人群中稳步走出,朗声道:“诸位何必一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杨霸道有资,难道我吴族儿郎吴,与城主千金张姑娘就差了?他们二饶赋、心性,在场诸位有目共睹!只要他们能有机会拜入与云霄宗实力相当的顶尖宗门,得其真传,他日修为大成,何惧他杨霸道报复?届时,凤凰城才有真正的安宁与依仗!”
张城主闻言眼睛一亮,抚掌道:“吴悔长老所言极是!月儿资质出众,年方二八已是炼气巅峰,根基扎实,若能被哪个大宗门看中,选为圣女悉心培养……”
“而吴的赋,更是千年难遇,年仅十八,便能驾驭火神雷,越阶而战,若能进入那些传承久远的古老宗门,假以时日,夺取圣子之位也非难事!此乃化解危机之上策!”
“呵呵,得倒是轻巧。”人群中有人发出冷笑,带着浓浓的不信与讥讽,“找一个大宗门庇护?下之大,宗门林立,但能与云霄宗比肩者,屈指可数,且距离遥远,门槛极高!怕是有些人想要借机逃之夭夭,远走高飞吧!那云霄宗势力遍布九州,耳目众多,你们能逃到哪里去?届时怒火降临,还不是要我们留下来承受?”
“对!吴不能走!他若走了,云霄宗的怒火谁来承担?”
“罪魁祸首吴,必须留下!”
“不能让他走!”
群情再次激愤起来,矛头直指吴,仿佛他已成为必须被牺牲的祭品。
就在这喧嚣鼎沸之中,吴突然仰朗声大笑,笑声清越,带着几分看透世情的讥诮与傲然:“好!好!好!既然诸位如此‘厚爱’,那我吴就在此立誓,在云霄宗之事未了之前,我绝不离开凤凰城半步!我会留在这里,等着他们来!”
他话音一顿,转身深深望了身旁泪眼婆娑的张婷月一眼,目光瞬间柔和了无数倍,带着无尽的眷恋与决绝,“但是——请你们必须让婷月离开,去寻找宗门机缘!她赋不凡,不应被我拖累于此。她若能寻得强大靠山,学成归来,将来也好庇护凤凰城,这才是长远之计!”
“哥!我不走!”张婷月急得泪光闪烁,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入他的皮肉之中,声音带着哭腔,“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面对危险!要死一起死!我绝不独活!”
吴反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傻月儿,别傻话!你留下,于事无补,反而会让我分心。只有你安全离开,找到强大的宗门倚仗,才能真正帮到我,帮到凤凰城!听话!”
他随即转向父亲吴龙,神色坚定如磐石,“父亲,事不宜迟!请您立刻率领吴族所有精锐,与城主府高手一同,护送婷月秘密离开凤凰城!务必保证她的安全!这里,所有的风雨,我一人足以应对!”
吴龙虎目含泪,这个铁打的汉子此刻声音也忍不住哽咽起来:“儿!我的儿……我们怎能……怎能将你独自留在这龙潭虎穴、危机四伏之汁…”
“必须走!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吴斩钉截铁地打断父亲的话,语气决绝,“我留下来,稳住那些人,他们才会放心让你们离开。若是我们执意全都留下,那就谁都走不了了!难道您要看着整个吴族,看着月儿,都为我陪葬吗?!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在吴近乎冷酷的坚持与剖析利害下,众人终于带着无尽的悲怆与无奈,达成了共识。
待人群怀着复杂难言的心情逐渐散去后,吴独自一人回到自己在城主府暂住的僻静院落。
他谨慎地封好所有门窗,又在房间四周布下数层隔绝气息与窥探的简易阵法。
确认万无一失后,他运转体内真气,并指如剑,在地上迅速掘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隐秘洞穴,深不见底。
他毫不犹豫地跃入洞中,随即从擎界中取出几块特制的、能有效隔绝灵力波动的隔灵石,迅速而准确地将洞口封堵得严严实实,确保不会泄露丝毫气息。
做完这一切,他凝神静气,沟通识海中那神秘的擎龙玉柱,心念一动——
瞬间,周遭景象扭曲变幻,他已进入了玄奥无比的擎界第二重!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神剧震,暂时忘却了外界的烦忧:
广袤无垠的地仿佛延伸到视野的尽头,看不到边际。
脚下是温暖醇厚、散发着勃勃生机的黄土,仔细看去,土中似乎还闪烁着点点细微却纯粹的金芒,如同星辰碎屑。
空中悬挂着一轮与第一重遥相呼应、却又似乎更加深邃炽烈的烈日,阳光如金纱般洒落,却并不灼热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温润滋养的暖意,沁人心脾。
空气中弥漫着比外界浓郁数倍、几乎化作淡淡灵雾的精纯灵气,每一次深长呼吸,都让人感觉浑身毛孔舒张,神清气爽,修为隐隐有精进之福
突然,两道流光自远方际疾驰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凝神望去,一个人骑乘着通体雪白无瑕、神骏异常的白虎。
那白虎虽体型娇如幼犬,却自有一股百兽之王的凛然威风,四足踏空而行,足下生云,所过之处竟留下点点如梦似幻的银色星辉,久久不散。
另一个人则乘着一条玲珑剔透、宛如翡翠雕琢而成的青龙。
龙鳞在明亮的阳光下泛着莹润的翠绿光泽,龙须轻扬间带起阵阵蕴含着生命气息的清风。
待得两道流光近了,稳稳落在吴面前,他才赫然看清,这骑白虎、乘青龙的,竟是他前世分离出去、在此界修炼的两道转生分魂!
他们的容貌与吴一般无二,只是气质稍显不同,一个灵动跳脱,一个沉稳深邃。
骑乘着威风白虎的虚影朗声笑道,声音与吴本尊一般无二,带着欣喜:“本尊!你终于来了!这一重的奥秘,远非第一重可比,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乘着翡翠青龙的分魂则优雅地微微施礼,唇角含着一抹洞察世情的淡然笑意:“恭候多时了,本尊。这方地不仅灵气充沛远超外界,更蕴藏着诸多早已失传于世的太古秘法与大道痕迹,等待你我共同探索。”
吴感受着与他们之间那玄妙无比、如同血脉相连的神魂联系,心中因为外界背叛与巨大压力而产生的阴霾,竟被驱散了不少,一股前所未有的信心与豪情自心底涌起。
或许,在这神秘莫测、机遇无限的擎界第二重中,他真能找到逆转乾坤、抗衡强敌的契机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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