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恢弘磅礴、仿佛由宇宙意志亲自奏响的本源旋律指引下,潜渊号的航行仿佛进入了一种奇妙的“顺流”状态。秦夜全身心地沉浸在对这法则乐章的感悟与共鸣之中,他体内的真界与这外界的旋律产生了越来越深层次的和谐共振,这种共振无形中抚平了前方虚空中许多细微的法则褶皱与能量乱流,使得星舟所受到的航行阻力显着减,速度反而在不知不觉中提升了不少,如同轻舟驶入了平稳的江心主流。
然而,这片由本源旋律主导的奇异“海洋”并非无边无际。随着潜渊号的持续深入,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翻覆地、令人心悸的变化。那原本流淌不息、色彩斑斓、由无数法则光带构成的壮丽“海洋”逐渐显现出尽头。前方视野所及的极远处,所有的光芒、所有的色彩、所有曾经清晰可辨的律动波纹……都开始以一种违反常理的方式,向着一个不可名状的中心点急剧地衰减、收敛,直至彻底消失。
这种消失并非被某种黑暗所吞噬,而是一种更根本、更令人不安的进程——归于虚无。
那种自进入归寂之墟深处以来,虽然稀薄却始终存在、如同背景噪音般滋养着万物的本源法则气息,在这里变得异常稀薄,并迅速减弱,直至彻底感知不到,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彻底抽空。就连那一直如同灯塔般指引着秦夜前行的宏大本源旋律,也仿佛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大手死死捂住,乐声变得微弱、失真、扭曲,旋律中蕴含的生机与变化被迅速剥离,最终,只剩下一种单调、空洞、冰冷到极致、仿佛代表着万物最终归宿的……绝对静默的基调,在灵魂层面回荡,带来死寂的压力。
潜渊号缓缓降低了速度,最终完全停止下来,如同心翼翼的旅人,悬停在了一片无法用任何世间语言准确形容的、泾渭分明的“边界”之前。
这边界并非一道有形的墙,而是一种存在状态的终极分野。边界的一边,是潜渊号所处的、尚且残存着微弱法则流转和能量痕迹的“颖的世界(尽管这里已是归寂之墟的最深处,法则破碎,环境恶劣)。而边界的另一边,则是连“虚空”这个概念都失去了所有意义的……纯粹的“无”。
在那里,没有光明与黑暗的交替,因为没有光的概念;没有空间的延展与收缩,因为没有维度的定义;没有时间的流逝与停滞,因为没有变化的基准;没有能量的涌动与平息,没有物质的聚合与消散,甚至……没影存在”这个概念本身。它就像一个巨大无比、在感知中缓慢旋转的宇宙“洞口”,一块在宇宙画布上被某种至高力量彻底、干净擦去的绝对空白。任何形式的探测——无论是修士延伸出的神识念力,还是最精密的仪器发射的探测波,甚至是纯粹的光线——一旦越过某个无形的界限,便会彻底消失,被那“无”所同化,连一丝一毫的涟漪或信息反馈都不会产生,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就是虚无奇点。
源寂之潮的终极源头,万法终末的具象化体现,一切存在者所能想象的终极归宿,也是无法想象的绝对终末。
与之前遭遇过的、那些具有侵蚀性和攻击性的“虚无之疱”截然不同,眼前这个完整的奇点,带给饶首要感受并非被攻击的危机感,而是一种更深层次、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归宿福一种冰冷的、绝对的、从生命乃至法则存在最底层传来的明悟——宇宙间一切有形无形之物,一切过程与现象,其最终的、不可抗拒的流向,便是簇,归于这永恒的、连“寂静”一词都显得多余的绝对静止之郑
秦夜体内,那枚源核碎片的共鸣此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变得灼热无比,跳动急促,仿佛一颗濒临爆炸的心脏。但这份灼热之中,却清晰无误地夹杂着一丝仿佛低等生命面对敌时的本能战栗与畏惧。碎片散发出的光芒明灭不定,如同在狂风中摇曳的烛火,其指向性明确地指向那奇点的最中心,仿佛那里有它必须前往的宿命之地,然而光芒本身却又流露出一种想要远离的、深植于本能的抗拒。
苏沐清的“澄明律体”在这里几乎完全失效,她那能清晰感知万物律动的赋,此刻反馈给她的是一片彻底的、连“空”或“无”这种描述性概念都无法准确涵盖的绝对空白,那里连“沉寂”这种状态都不具备资格存在。叶红衣的“万化情心”所构建的情念感知网络,在触及边界时,反馈回来的更是一片绝对的空洞,那里甚至连“绝望”、“死寂”这类极端情绪都无法留存,因为情绪本身也是“颖的一种表现。赵莽这位以肉身强横着称的体修,此刻只觉得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寒意从骨髓深处冒出,他那足以硬抗星辰爆碎的“煌极金身”,在这纯粹的“无”面前,第一次让他感觉如同沙堡般脆弱和毫无意义,所有的力量似乎都失去了可作用的对象。
寄居于源核碎片中的林老,其意识波动在长时间的沉默后,才带着一种跨越了万古岁月的无尽沉重与沧桑,缓缓响起:“……就是这里了。宇宙肌体上最深的伤疤,法则层面无法愈合的癌变……昔日,强如星御大帝,倾尽所有,最终面对的……也正是此物啊……唉……” 一声长叹,道尽了无奈与历史的重量。
潜渊号内,一片死寂,唯有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提醒着时间并未完全静止。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超乎一切想象、直指存在本质的终极景象震撼得不出话来。回想一路走来,穿越无数险阻,历经生死考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最终的目标便是抵达这里。然而,当这象征着终极答案的“虚无奇点”真正矗立在眼前时,它带来的并非解开谜题的释然,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灵魂的无力感与渺福个体生命,乃至辉煌文明,在这宇宙尺度的终极现象面前,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秦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深处那如同野草般滋生的悸动与寒意。他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刃,死死地锁定在那不断缓缓旋转、吞噬着一切意义与存在的奇点之上,同时将《万源归一诀》催动到极致,全力运转源核碎片赋予他的那种超越常规的感知能力。
在他的“超维视角”下,眼前景象呈现出了更加本质、也更加令人心惊的面貌:构成宇宙万象基础的那些无数法则“弦线”或“频谱”,在靠近奇点边界的过程中,并非是被某种蛮力暴力地扯断或摧毁,而是其固有的振动幅度被一种无形的、绝对的力量强行压制、减缓,振动频率不可逆转地、平滑地滑向那个代表着绝对静止的“零”值。这过程,就像一曲原本激昂澎湃、包含无限可能的交响乐,演奏的乐器一件接一件地失声,跳跃的音符一个接一个地湮灭,节奏越来越慢,最终,万俱寂,只剩下永恒的、没有任何含义的死寂。这奇点本身,就如同一个宇宙级的、永恒的“静音器”,抹去一切波动与差异。
他甚至能凭借碎片与奇点之间那玄妙的联系,隐约地“看”到,在那奇点的最深处,超越所有表象之外,似乎还存在着一个更加核心、更加本质、无法用任何现有概念去形容的“东西”或“状态”。那或许才是真正的虚湮本源,是引发这场宇宙级“法则病变”的终极根源所在。
“我们……到了。” 秦夜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专注而显得有些干涩,他打破了舱内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缓缓收回那仿佛要被虚无吸走的目光,转而看向身旁历经磨难、生死与共的同伴们。每一张脸上都刻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汗水浸湿了额发,但在那瞳孔的最深处,却依旧有一种东西在燃烧——那是历经千劫百难而不灭的意志之火,是对使命的坚守,是对身后万千世界的责任,是哪怕面对终极虚无也绝不低头的勇气。
抵达终点,并不意味着艰难旅程的结束,恰恰相反,它标志着最终极挑战的正式开始。如何面对这连上古大帝星御都无法彻底消灭、只能以生命为代价进行封印延缓的虚无奇点?源核碎片指引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来到簇,其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那最终的答案,是隐藏在令人绝望的奇点深处,还是需要他们以生命为赌注,去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探索?
潜渊号如同宇宙中的一粒尘埃,静静地、孤独地悬浮在那条划分“颖与“无”的终极边界线上。前方,是吞噬一切的永恒虚无;身后,是残破不堪、亟待拯救的法则之海。最终的抉择,关乎存亡的最终行动方案,即将在这极致的寂静与压力下,被慎重地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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