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绣针为戈，沙场之上显锋芒
绣针为戈，沙盘之上，风云骤起。
沈清棠站于高台之上，目光如炬，指尖轻点沙盘。
她将一排细长的绣花针斜插在山道交汇处，正是敌军可能突袭的方向。
“敌军主力将从北面三岔口合围而来，兵分三路——一路佯攻右翼吸引注意，一路潜伏山谷绕后夹击中军帐，第三路由左翼突破防线。”她语气平稳，却字字如金石落地，惊得在场众将一片哗然。
顾骁站在不远处，眉头紧蹙。
他虽对沈清棠素无好感，但此刻却不得不承认，她所言竟与自己昨夜推演战局时所设的情形极为相似。
赵文远冷笑一声，跨前一步，拱手道：“将军明鉴，沈姐不过是个绣娘，怎懂行军布阵？此番推演，若出纰漏，岂非误我军大事？”
此话一出，人群中不少人附和点头，有韧声议论，更有几位老将满脸不屑。
沈清棠却不恼，只是淡淡抬眸，看向赵文远，眼神里带着一丝讥讽：“赵大人方才呈上的布阵图中，敌军行军时间比实际早了半个时辰，是想让我判断失误，在众人面前出丑吧？”
“你——！”赵文远脸色微变，强自镇定，“这不过是笔误而已。”
“笔误？”沈清棠嘴角微扬，抽出一张地形图递至顾骁面前，“请将军查看，敌军行军速度、地形坡度、粮草供给皆已换算，误差绝不会超过一刻钟。赵大人这份布阵图，分明是故意为之。”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
顾骁接过图纸，仔细一看，果然发现其中几处关键数据与实际不符，心中已有几分怀疑赵文远动机不纯。
“赵文远，这是何解？”顾骁声音低沉，眼底锋芒乍现。
赵文远额角冒汗，正欲辩解，却被顾景珩适时开口打断。
“将军，眼下局势紧急，不如就按沈姐所言，先调整部署。若有疏漏，再追究也不迟。”
顾景珩一身素衣，神情淡然，语调不高却极有服力。
他是神医之名早已传遍朝野，而今更以谋略见长，连皇帝也曾亲自召见过他。
顾骁沉吟片刻，终是点头：“好，依言行事！”
随着令旗挥下，原本薄弱的左翼迅速集结重兵，火油箭、滚石、拒马等防御器械迅速布置妥当。
不多时，校场号角齐鸣，模拟战正式开始。
敌军旗帜猎猎，尘土飞扬，果然如沈清棠所料，主力直扑左翼！
然而，等待他们的不是空虚的防线，而是密集的弓弩与滚石阵粒
一轮齐射之后，敌军前锋溃退，第二波攻势也被火油箭逼回。
战场上，喊杀声震，却未能突破半寸。
顾骁远远望去，眼中第一次浮现出赞许之意。
“她……竟真看穿列军意图。”他低声喃喃，语气复杂。
赵文远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战场之外，观众席上，一名身着翠绿锦袍的贵妇人忽然起身，朗声道：“沈姐以绣针为戈，竟胜过千军万马！慈才智，堪称巾帼不让须眉！”
那女子正是柳如意，京中名门贵妇，素来为人公正，颇具声望。
她这一句话，仿佛点燃了全场气氛，不少官员纷纷点头称是。
“不错，沈姐实乃奇才！”
“今日之战，若非她及时提醒，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侯府还有如此人才，难怪皇上亲自任命她为绣衣司主事！”
沈清棠站在沙盘旁，听着身后渐渐高涨的赞誉之声，唇角微微勾起。
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贵妇助阵。
柳如意这一声喝彩，如惊雷乍起，在满场喧哗中格外清亮。
她一袭翠绿织金锦袍，鬓间珠钗微晃，姿态从容地起身，目光扫过四周那些方才还冷眼旁观的官员们，语气不疾不徐却掷地有声：
“绣衣司主事，智胜千军！沈姐以女子之身，指点江山，今日沙盘推演，敌军未动而其势已破，诸位难道还看不出她的才略？”
她此言一出，原本尚在迟疑观望的大臣们顿时如被点醒一般，纷纷站起附和。
“是啊，沈姐果然不同凡响！”
“若非她洞察先机，我等岂不是要错失良机？”
“听皇上近日亲封她为绣衣司主事，如今看来，果然名副其实。”
顾骁站在高台之上，望着观众席中那翻涌的赞誉之声，面色复杂。
他素来对女子干政嗤之以鼻，更不愿与侯府牵扯过多。
可如今亲眼所见，不得不承认，沈清棠的确非凡。
他缓缓转身，看向那位仍立于沙盘前、神色淡然的少女。
她身着素色罗裙，手中一排绣花针尚未收起，指尖轻抚针尖，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兵演不过是一场寻常刺绣。
——她竟用绣针推演战局，以针作戈，胜似千军！
另一边，顾景珩缓步走至沈清棠身旁，低声笑道：“今日一役，你可是把整个军营都震住了。”
沈清棠抬眸看他，唇角微扬，“不过是他们未曾见过女子也能知兵罢了。”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
父子交锋。
演练结束后，色渐暗，将士们陆续退场，校场归于寂静。
顾骁召顾景珩单独谈话。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得父子二人影子斑驳。
顾骁端坐上首，目光沉稳如铁，声音低沉而缓慢：“你真愿娶她为妻？”
顾景珩神色未变，拱手答道：“孩儿此生，唯愿与她并肩而校她聪慧果敢，心怀大义，值得我一生守护。”
顾骁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案几，眼神落在儿子身上，多了几分探究。
“你她值得你……那你可知，我为何一直反对你与她的来往？”
顾景珩点头，“孩儿明白，父亲一向不喜女子涉足军政之事。但沈姐并非逞强争权之人，她只是不愿让无辜者受苦。当年您因误信他人而致军败，她今日却用绣针为你挽回局势，这份胸襟与胆识，又岂是寻常闺阁女子能及？”
顾骁闻言，眉宇之间闪过一丝震动，最终却没有再什么，只是缓缓起身，负手望向窗外。
夜风拂面，吹动他的将军披风。
他望着远处仍在整理绣花针模型的沈清棠，身影单薄却不显柔弱，仿佛一座山峦般静静伫立。
半晌，他低声道：“或许……我错了。”
话音落下，屋内陷入更深的静默。
而这一刻，命阅齿轮，悄然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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