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彬将注意力从父亲工厂的轴承难题上暂时移开，眼下更紧迫的是即将到来的学术交流会。他正伏案修改发言稿，门外传来一阵规律的敲门声。打开门，阎埠贵站在外面，脸上挂着惯有的、带着几分精明的笑容。
“彬子，忙着呢？”阎埠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张彬书桌上摊开的资料和稿纸。
“阎老师，您有事？”张彬侧身让他进来，屋内陈设简单，最显眼的就是那张堆满书籍和图纸的书桌，以及那台自制电扇正缓缓转动着。
阎埠贵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背着手，踱到书桌前，状似随意地翻了翻最上面一本俄文技术书的封皮：“哎呀，都是洋码子，看来你这学问是越来越深了。”他啧啧两声，转过身，脸上笑容更盛，“咱们院里啊，就数你文化最高，现在又是清华的高材生，前途无量。”
张彬静静站着，没有接话，等待他的下文。
“是这样，”阎埠贵清了清嗓子，切入正题，“我家那子，解成，你也知道，功课上有点吃力，特别是数学物理。我这当老师的，有些新东西自己也琢磨不透。你看……”他搓了搓手，语气变得热切，“你能不能抽空，每周帮着辅导辅导？也不用多，一两次就成。都是邻里邻居的，孩子们也叫你一声哥，你就当是帮帮自家弟弟妹妹。”
他得合情合理，脸上满是期待。但张彬捕捉到他眼神深处那抹算计的光芒——这并非单纯的求助，而是想用邻里情分和“哥哥”的身份，换取长期、免费的高质量家教。
张彬沉默了几秒。他确实有能力辅导，但时间对他而言是稀缺资源。学业、研究、自身修炼、即将到来的交流会，还有需要谨慎处理的诸多事务，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精力。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开这个先例，一旦答应阎家，院里其他有孩子的人家难免会效仿，届时将不胜其扰。
“阎老师，”张彬开口，语气平和但坚定，“您的意思我明白。不过，实在抱歉，最近确实抽不出时间。学校课业重，李教授那边的项目也到了关键阶段，下个月还要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需要准备的资料很多。”他抬手指了指桌上堆积如山的书籍和稿纸，“我自己每的时间都排得很满，恐怕没办法保证定期辅导解成他们。”
阎埠贵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勉强扯开：“哎呀，知道你忙，大学生嘛，还是清华的。不过……总能挤出一点点时间吧？哪怕偶尔点拨一下也好啊。”他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张彬摇头，态度明确：“偶尔一两次或许可以，但系统性的辅导，我确实无法承诺。学习主要还是靠他们自己努力，以及您在学校的教导。如果遇到特别难的题目，偶尔拿来问我，我能解答的肯定不会推辞。”
话到这个份上，再纠缠就显得不识趣了。阎埠贵脸上的笑容彻底淡了下去，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显的不快和失望。他干笑两声：“呵呵，那是，那是，你们大学生的时间金贵。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他转身朝外走，步伐比来时快了些许。张彬送他到门口，看着他消失在院门外的背影，知道这事恐怕不会就这么算了。阎埠贵这人，好面子，心眼活，算计落空，心里难免会记上一笔。
关上门，张彬重新坐回书桌前，却暂时无法集中精神。阎埠贵最后那带着不满的眼神，让他意识到，即便在看似和睦的四合院里，人情往来也暗藏着算计与权衡。拒绝，有时就意味着可能得罪人。
他深吸一口气，将这些杂念压下。当务之急是完善交流会的发言内容。他拿起钢笔，继续在稿纸上演算一个关于跨音速区域气动特性的关键公式，【理论空气动力学（进阶）】的知识在脑中流畅运转。
夜深时分，确认家人都已睡熟，张彬才取出那个加密笔记本。翻到记录“南门计划”的部分，他在之前关于高速摄影和动力系统思考的后面，郑重地添上了新的一行：
“基础支撑：高精度制造体系。首重轴尝齿轮等核心基础件。精密加工工艺（含热处理、超精磨、检测）为一切高端装备之基石。材料是基础，工艺是关键，体系是保障。”
写下这段话，他仿佛看到那台困扰父亲的龙门铣，以及更多因为基础零件精度不足而运转不良的设备。夯实工业基础，道阻且长。他将笔记本合拢，心收好。
第二在院子里遇到阎埠贵，对方只是淡淡地点零头，不像往常那样会停下来聊几句。许大茂凑过来，压低声音：“彬哥，听三大爷想让你给他家孩子补课，你没答应？”
消息传得真快。张彬看了他一眼：“没时间。”
“嘿，我就知道。”许大茂撇撇嘴，“三大爷那人，算盘精着呢。你可心点，他那人，面上不显，心里可有主意。”
张彬没什么，只是拍了拍许大茂的肩膀。他知道许大茂提醒得对。阎埠贵是否会因为此事在外散布一些不利于他的言论？比如“架子大”、“看不起院里人”之类的闲话？虽然对他构不成实质威胁，但终究是潜在的麻烦。
他抬头看了看四合院上方那片被屋檐切割开的空，心中明了，在这方地里，除了技术难题，如何应对复杂的人心，同样是一门需要修习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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