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洞口那股阴风越来越近，云逸咬紧牙关，手刚触到坑壁上的玉佩，一股腥臭的气息猛然从地窟外冲入，仿佛有巨物在往外抽吸，整个山洞剧烈晃动，碎石哗啦啦砸落。还未落地，碎石便被撕成粉末，血红的风打着旋扑面而来，又湿又烫。他左手死死按住玉佩，经脉如针扎般剧痛，金线在皮下乱窜，疼得他额头冷汗直冒。
“走不走？再不走咱仨就成腊肉了！”墨玄一把将苏璃甩上背，九把匕首“嗖嗖”钉进岩缝，身子悬在半空晃了两下，总算稳住。
云逸没吭声，右手一翻，寒渊剑已然在手。这剑他上辈子用过，剑身刻满古怪符文，像是有人用刀一点点刻出来的。他手腕一抖，剑尖不砍石头，反向空中狠狠一劈——
“咔！”
一道蓝光裂开，如同布帛被撕开一道口子。风势一滞，竟停了三秒。
“你这剑藏哪儿的？比我还能藏？”墨玄一边骂，一边拖着灵悦往里钻。
“老物件。”云逸拄着剑，太阳穴青筋跳动，“闭嘴，快走。”
灵悦最后一个跃入，剑穗上那块铃铛碎片忽然飞出，在空中绕了七道弧线，啪啪嵌入通道壁。原本摇摇欲坠的通道瞬间稳固，仿佛破船底下焊上了几块铁板。
“你早知道它能当钉子用？”墨玄扭头瞪她。
“刚想明白。”灵悦指尖轻蹭碎片，“它不响，但它连着。”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呜呜风声，似有哭嚎裹在其郑血雾中浮出人影，盔甲残破，兵刃断裂，全是万年前战死的亡魂，此刻被风唤醒，疯狂地撞向通道。
墨玄立刻抽出三把匕首插在脚边，喷出一口血雾，手指一划，灵液在地上勾出一道圆圈。他手抖得厉害，汗珠滚落，刀尖划出的线歪了又改，改了又歪。
灵悦咬破嘴唇，将血抹在铃铛上，冰蓝色的气息自碎片中炸开，凝成一道薄墙。扑来的魂魄瞬间冻结，悬在半空如冰雕。她紧咬下唇，血顺着下巴滴落，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
云逸拄剑喘息，金纹从手背爬至肩头，仿佛有蛇在皮下扭动。他脸色苍白，眼神却坚如铁石，死死盯着裂缝之外。
“顶得住吗？”墨玄吼道。
“三秒。”云逸声音沙哑如砂纸磨铁，“三秒内，你得把出口封死。”
“三秒？当我是画符机器？”墨玄啐了一口，咬破舌尖，血雾喷在刀上，刀光一闪，几根细若游丝的线射向通道尽头。
尽头骤然亮起，墨玄咧嘴：“成了！快——”
话未完，云逸猛地咳出一口血，剑尖一颤，蓝缝开始收拢。
“别松！”灵悦反手一剑割在手臂上，鲜血喷涌，顺着碎片流入墙壁。通道“咯”地一声，又撑开一道缝隙。
三人翻滚而出，身后轰然巨响，整条通道被血风碾成齑粉。
落地之处是一片诡异之地，地面泛着暗红微光，刻满杂乱纹路，像是被人反复涂抹又刮去。墨玄放下苏璃，喘得如同破风箱：“这地方……咋这么眼熟？”
云逸单膝跪地，寒渊剑插在身前支撑身体。他抬头看向地面纹路，瞳孔骤然一缩。
“丹阁地牢。”他嗓音嘶哑，“三长老炼血丹的地方。”
“你咋知道？”墨玄问。
他脑中闪过母亲临终的模样——那双眼睛，还有这地上的纹。心口一紧，声音低沉下去：“她死前，最后看见的就是这个。被关了三。”他一直不信母亲是意外身亡，如今更确定了。所以才总往藏书阁跑，想找点线索。
墨玄没话，冷笑一声：“怪不得你总钻书堆，原来是找证据。”
灵悦蹲下，手指抚过地面纹路，掌心的铃铛碎片忽然震颤。她眉头一挑：“底下有玉简。”
墨玄抽出刀，顺着震动划开表层，一块青玉简露出。他扫了一眼，脸色骤沉：“三长老三十年前就和魔宗勾结，用血炼丹换《噬魔功》残卷，第一批药，拿云家旁支试的。”
云逸沉默不语，手紧握剑柄。金纹一动，掌心浮现出影子——地牢深处，铁链垂挂，一个女人蜷缩角落，手腕上套着褪色的青玉镯。
“他还活着。”云逸终于开口，“三长老没死，换了心。”
“你咋知道？”墨玄问。
云逸手掌按地，金纹顺着手臂蔓延而上：“这纹路底下，有心跳。不是饶心跳，是魔耗节拍——三下快，一下停，像破钟。”
墨玄盯着玉简，忽然笑出声：“有意思。他以为自己在练魔功，其实是魔功养着他。那颗核，早就在他胸口生了根。”
灵悦突然抬头：“等等。”
她手指一勾，铃铛碎片在空中拼成残阵，正对远处。
“那边动了。”
三人望去，雾中浮出一面破镜，影影绰绰——夜无殇立于祭坛前，六条魔臂缓缓摆动，第十六个傀儡正被缓缓塞入核心。
“他在干啥？”墨玄眯眼。
云逸皱眉：“那傀儡……和我的玉佩共鸣。”
“啥意思？”灵悦问。
“它连着丹阁禁地。”云逸缓缓站起，剑尖点地，“三长老的丹炉，是祭坛的引子。夜无殇不是在造傀儡，是在借炉炼魂。”
墨玄一掌拍在刀上：“所以那些失踪的弟子，全被炼进去了？”
“不止。”灵悦盯着镜中，“你看那傀儡轮廓——和血屠的斧子，符文一模一样。”
空气骤然冰冷。
“操。”墨玄低声骂道，“他要把十二血卫全炼成傀儡，再拿丹炉当引信，炸地脉？”
“不是炸。”云逸摇头，“是唤醒。万年前战死的魂，全封在地底。他要用血风把它们吹出来，当兵。”
墨玄咧嘴，笑得有些疯：“那咱这是逃对了，还是逃错了？”
“没逃。”云逸握紧剑，“是抢时间。”
“抢啥？”
“在他把第十六个傀儡塞进去之前，”云逸眼神如刀，“砸沥炉。”
“待她成剑心，铃自响。”他脑中闪过这句话，眼皮微微一跳，“这可能是破局的钥匙。”
墨玄沉默两秒，从怀中摸出最后一瓶药粉，抹在刀上：“行，酒壶也空了，拼一把。”
灵悦将铃铛收回剑穗，轻轻一抖，叮的一声。
“走。”
刚迈出一步，地面纹路突然剧烈闪烁，云逸身上金纹猛地一抽，脚下一软，剑尖在地上划出刺啦一声。
“怎么了？”灵悦回头。
“玉佩……烫。”云逸低头，颈间玉佩渗出血丝，顺着剑柄缓缓流下。
墨玄眯眼：“它认出啥了？”
云逸没答，抬头望向远处的镜子。夜无殇似有所觉，缓缓转头，隔着虚空，目光直直撞来。
下一瞬，傀儡的头，突然转向他们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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