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看着谢爽的白色Z4消失在街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他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豪爵铃木摩托车。
他长腿一跨，坐了上去，并没有立刻发动。钥匙在指尖转了两圈，他的思绪似乎还停留在刚才送陈丽君回新公寓的场景里，那个安静下来的空间，和她最后有些无措又强装镇定的眼神。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想看看时间。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
他拿出来瞥了一眼，是李美玲打来的微信语音通话。
李伟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微微蹙眉，似乎不太想此刻被打扰。他犹豫了一下，指尖在挂断键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划向了接听。
“喂？”他声音平稳，但带着一丝刚回过神来的疏淡。
“李伟！”电话那头传来李美玲的声音，背景有些空旷的回音，听起来她像是在某个大厅或走廊，“你现在方便吗？”
“刚忙完，”他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怎么了？”
此时，李美玲刚结束瑜伽课。她刚走出更衣室，套上了一件长款卫衣，遮住瑜伽裤勾勒出的尴尬痕迹。靠在储物柜旁，看着镜子里面色红润的自己，深吸一口气。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随意，像是偶然想起，“就是……你明下午有空吗？我想……”
她的话还没完，手机里突然插进来另一个通话请求的提示音，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董军”两个字。
李美玲下意识地皱紧眉头，脸上掠过明显的不情愿。
电话那头的李伟显然察觉到了这短暂的沉默和细微的呼吸变化。
“你那边有事？”他问，语气没什么波澜。
“啊？没有，就是……”李美玲想解释，不想让这个电话就这么断了。
“有事你先忙。”李伟打断了她，话得干脆利落，“回头再聊。”
还没等李美玲再什么，听筒里就传来了通话被挂断的“嘟…嘟…”忙音。
李美玲看着手机屏幕，愣了一下，随即一股无名火就冒了上来。她用力按下了接听董军电话的按键，语气冲得很：“干嘛？”
“美玲！”董军的声音依旧热情，“周末我娃娃机店剪彩，你来当剪彩嘉宾吧？我都安排好了！”
“没空！”李美玲想都没想就拒绝，心里还堵着刚才被李伟干脆挂电话的气。
“别啊，”董军还在努力，“你看，流程我都想好了，你就露个面，剪一下就行，很快的……”
他絮絮叨叨地着剪彩的细节，怎么布置，请了谁，后续还有什么活动。李美玲越听越烦，根本没过脑子。
“行了行了知道了！”她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完，不等董军反应，她直接掐断了通话。
电话那头，董军听着忙音，握着手机，满腔的热情像被浇了盆冷水，脸上期待的笑容慢慢僵住，最后只剩下满满的失落。他看着准备好的剪彩流程表，轻轻叹了口气。
他还是不甘心，犹豫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开始打字。
「美玲，刚才是不是我话太多惹你烦了？你别生气。你现在在哪儿？要不我过去找你，当面？」
李美玲正在更衣室收拾东西，听到手机响，瞥了一眼，又是董军。她没好气地拿起来，飞快地回复，语气硬邦邦的：
「没空。我表妹孟颖明要来琴岛，我得去接机，这几都没空。」
她发出去，本以为能让他消停点。没想到董军的消息回得飞快，语气甚至带着点殷勤：
「颖妹妹要来啊？好事啊！我开车陪你去接呗？机场高速我熟，还能帮你们拿行李！」
李美玲看着屏幕，简直要被他的“热心”气笑了。她手指用力地敲着屏幕，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咬得咯咯响：
「用不着！我们自己能行！」
这条发出去后，那边终于彻底安静了。董军看着屏幕上那句斩钉截铁的“用不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手机默默放下了。他靠在椅背上，心里空落落的，只觉得做什么都提不起劲，真是……好没意思。
李美玲等了几分钟，确认董军不会再发消息来纠缠，这才感觉胸口的闷气吐了出来，耳根子也彻底清净了。她将额前一丝汗湿的碎发拨到耳后，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被接连打扰的烦躁心情。
她重新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脸上的神情不自觉地柔和下来，点开了与表妹张颖的聊窗口：
「颖，你明具体几点到？姐好安排时间去接你。」
消息发出去后，她将手机暂时放在储物柜上，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自己的瑜伽垫和水壶。等待回复的间隙，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了。其实，抛开颖那点无伤大雅的心思不谈，李美玲是真心有点喜欢和心疼这个表妹的。
颖的妈妈是她姨父在外面的女人。以前姨父风光时，她们母女过得比正室还滋润。
她想起时候，家里其他亲戚都带着有色眼镜，明里暗里躲着姨母女俩，觉得她们不光彩。只有她，觉得那个粉雕玉琢的妹妹有趣，会偷偷跑去找颖玩。
那时候颖才丁点大，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姐姐”地叫，声音软糯糯的。她会把自己漂亮的发卡、新得的娃娃分给颖玩，而颖看她的眼神里，总是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和全然信赖的欢喜，那种被纯粹仰慕和需要的感觉，让年幼的李美玲非常受用。
后来姨父出事，家道中落，她们母女境遇一落千丈。颖身上那股被娇养出来的气质没变，却被迫早早地学会了察言观色，添了些敏感和心翼翼。
李美玲非但没像其他亲戚那样疏远，反而觉得这丫头身上多零真实的韧劲，比家里那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虚伪大人更对自己胃口。
“叮咚”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将她的思绪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是颖回复了：「姐，我明上午十点到！麻烦你了【可爱】【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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