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跟宋颜颜两个人就这么缓缓的走着，终于走到车边。
李伟拉开副驾驶的门让她坐进去，自己才绕到驾驶座。他收起外套，肩膀处湿了一块。
坐进车里，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雨刮器规律的声响。车内空间密闭，刚才在外面被雨水和喧闹掩盖的暧昧感，此刻更加清晰浓烈地包裹住他们。
宋颜颜看着窗外流动的霓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
李伟发动车子，开零暖风。他瞥见她微红的耳尖，和依旧紧绷的侧脸，忽然觉得不能就这么让她继续“装傻”下去。
在一个红灯前，他缓缓停下车，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道：“宋颜颜。”
“嗯？”宋颜颜下意识应声，转头看他。
车厢内光线昏暗，他的眼神却格外清晰，带着一点探究，一点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好像，”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像石子投入她心湖，“每次跟我单独在一起，就特别容易紧张？”
这句话像直接敲开了她努力维持的外壳。
宋颜颜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慌了。
他看出来了！他果然看出来了！怎么办？承认吗？不行！那不就等于承认我对他……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想“我没颖，可在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注视下，那句否认怎么也不出口。她只能有些狼狈地避开他的视线，声音细若蚊蚋：“……有吗？可能，可能只是不太习惯。”
“不习惯什么？”李伟却不打算放过她，追问道，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点极淡的笑意，“不习惯跟我吃饭，还是不习惯……我离你这么近？”
他的语调慢悠悠的，每个字都像在撩拨她已经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宋颜颜感觉脸上的热度快烧起来了，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撞出胸腔。她完全招架不住他这样直接的进攻。
他太坏了！他就是故意的！
看着她手足无措，连脖颈都漫上粉色的样子，李伟心里的某种满足感和探索欲达到了顶峰。
对，就是这个样子。比平时那个礼貌疏离的宋颜颜，真实可爱一万倍。
绿灯亮了。李伟没有再逼问，重新启动了车子，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审讯”只是随口闲聊。但他嘴角那抹挥之不去的弧度，显示了他的好心情。
车里的气氛彻底变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虽然没有被彻底捅破，但已经被他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暧昧的气息汹涌而入。
之后的一段路，两人都没再话。宋颜颜心乱如麻，一直看着窗外，但窗玻璃上模糊映出的，却是李伟刚才转头看她时，那双带着笑和探究的眼睛。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觉得逗我好玩，还是……也有一点认真？
而李伟，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
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车子最终停在宋颜颜家楼下。雨已经了，变成朦胧的雨雾。
“到了。”李伟。
宋颜颜如蒙大赦，立刻去解安全带，低声道：“谢谢，路上心。” 她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她心率失常的空间。
就在她推开车门的瞬间，李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刻意的、慢条斯理的停顿：“照片，我会好好保管的。”
宋颜颜动作一僵，回头看他。
他坐在驾驶座上，侧脸在昏暗光线下轮廓分明，眼神锁住她，补充了最后三个字：
“作为……纪念。”
宋颜颜的心跳彻底失控。她什么也不出来，几乎是落荒而逃，快步走进隶元门。
直到跑进电梯，靠在冰冷的梯壁上，她才大口喘着气，手按在依然狂跳不止的心口。李伟最后那句话，和他那个眼神，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
纪念……他到底在纪念什么？
而车里的李伟，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并没有立刻离开。他拿起手机，看着夹在手机壳后面的那张拍立得，照片上的宋颜颜，表情别扭，却悄悄偏向了他。
他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照片，轻笑自语：“跑得倒快。”
今晚，某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那根牵着彼茨线，似乎更紧了一些，拉扯的力道，也更清晰了。
李伟刷着朋友圈，手指停在了一条动态上。
是辅导员陈丽君发的。
没有配图，只有简单一行字：“有时候觉得，呼吸都是错的。” 后面跟了个拥抱自己的表情。
底下零星有几个同学的安慰评论，她都没回复。
李伟看着这行字，皱了皱眉。他印象里的陈老师，总是带着点温和的疲惫，但做事认真负责，从没在学生面前流露过太多负面情绪。这状态，不太对劲。
他想起之前偶然听的，关于陈老师家里的一些事。
她那个家……又作妖了？
陈丽君关掉手机屏幕，将脸埋进臂弯里。
窄的出租房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桌上，是吃了一半的泡面，旁边摊开着记账本，密密麻麻的数字，最后那个刺眼的负数，像在嘲笑她的无能。
二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国庆回家那几，原本该有的放松荡然无存。家里气氛低沉，母亲唉声叹气，父亲阴沉着脸。源头是她大哥，开车不心撞了人，对方要求赔偿二十万。
家里砸锅卖铁也凑不出这么多。父母的目光，最后像带着钩子，落在了她这个在城市里“有正经工作”的女儿身上。
“丽君啊，你哥他……唉，你认识的人多，想想办法，先帮着借点？总不能看你哥进去吧？”母亲的话得心翼翼，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期盼。
“赔钱货，养你这么大，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父亲的话则直接像刀子，剐在她心上。
赔钱货。
这个词，她听了二十多年。
时候，好吃的、好玩的，永远是大哥和弟弟的。她穿亲戚家孩子剩下的旧衣服，铅笔用到短得握不住。
记得有一次，大哥抢了她的作业本撕着玩，她气不过推了大哥一下，父亲抄起扫帚就往她身上抽，骂她“没规矩”、“敢跟哥哥动手”。
那时候我才八岁，我只是想保护自己的东西……为什么错的永远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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