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顾晏朝咬完最后一口烧饼，抬眼正撞见叶敏敏直勾勾的目光，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前弹了下，“被风吹傻了？”
叶敏敏猛地回神，脸颊泛起热意，忙别过脸去扶车把：“没、没什么，赶紧走吧，我还得回去看猪圈呢。”
顾晏朝低笑一声，没再追问，推着车慢悠悠往前走：“你那养猪的搭档找着了？”
“嗯，招弟跟我一起。”叶敏敏扶着后座的包裹，看他的眼神莫名有些不自在，“她力气大，干活也实在。”
“瞧着是个靠谱的。”顾晏朝应了声。
两人一路往村里走，有一搭没一搭地着话，多半是顾晏朝讲建厂的事，叶敏敏偶尔插两句自己的见解。
刚到知青院门口，就碰见了刘招弟。她快步迎上来帮忙卸东西，一边：“敏敏，我刚去瞅了猪圈，里面还行，就是墙角结了层冰，得先铲干净。”
“辛苦你了。”叶敏敏拿出个烧饼递过去，“等会儿咱们先去跟大队长一声，再一起去猪圈看看，合计合计要哪些工具，后面怎么安排。这个给你带的，有点凉了，晚上热下再吃。”
“这咋好意思要？”刘招弟连连摆手后退，“你早上才送我毛线手套，我啥都没给你呢。”
“以后互相搭伙的地方多着呢，以前你帮我时，我也没跟你算这么清啊。”叶敏敏把烧饼硬塞到她手里，“拿着吧。”
“成。”刘招弟笑得憨厚，接过烧饼就帮叶敏敏拎包裹，“我帮你拿进去。”
跟大队长定了搭伙的事，两人便往猪圈去。比起叶敏敏之前刚下乡时见到的模样，此时确实还算整洁些，但也还是脏乱。
地面的水渍冻成了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角落里堆着半干的稻草，混着没清干净的食物残渣，冻得跟硬块似的，墙根挂着老长的冰棱，像一排锋利的锥子，风从破损的木栅栏缝里钻进来，裹着股潮湿的腥气。
刘招弟指着墙角的冰：“这冰得趁早铲掉，不然暖和化了水，整个圈都得成泥坑。”她转头看叶敏敏，“要不等会儿就来铲？”
叶敏敏点点头，往深处走了两步。四头猪仔缩在最里面的草堆里，见有人来，怯生生地抬起头，黑亮的眼睛滴溜溜转着，鼻尖湿漉漉的，哼唧两声又往同伴身边挤了挤。
“家伙脏兮兮的，倒还算精神。”叶敏敏放轻了声音，怕吓着它们，“这食槽也得好好刷一遍，里面的残渣冻得跟石头似的。”
刘招弟凑过来看了看，皱起眉：“可不是咋地。”
“等会儿我去卢大夫那儿烧点热水，烫一烫兴许能刮掉。”叶敏敏琢磨着，又合集着这气用热水冲洗，会不会到处都结成冰。
“对了，猪棚顶上的茅草好像有点漏。”刘招弟又指了指头顶，“上次下雪我就瞧见这儿渗过水，得找些新草来补补。”
叶敏敏仰头看棚顶，果然有几处茅草稀稀拉拉的。这猪棚看着还挺大，估计以前不止养一头猪，清理干净后或许能分个区域出来。
“你想得真周到。”叶敏敏笑了笑，“一样样来解决。今先把食槽刷出来，补棚顶的事，我找大队长安排男社员来弄。你先跟我去卢大夫那儿烧水，等会儿咱们先刷干净一个食槽，怎么样？”
“我听你的。”刘招弟应得干脆，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
叶敏敏带着刘招弟往卢大夫家去，那儿取水方便，离猪圈也近，再养猪是她们自己的事，知青院其他人挑的水、捡的柴，她实在不好意思用。
以后少不了常麻烦，卢大夫这柴禾她们可以去捡，其他方面也能想法子补贴，何况卢大夫不仅不介意，还挺热心地要帮她们烧火。
有卢大夫帮忙看着火，叶敏敏回了趟知青院，又去大队长家借了铁铲，猪圈有专用的一大一两把。
她将从知青院拿过来的皮手套递给刘招弟：“干活专用，能挡点水。”
“这么好的手套戴着干活？”手套软软的皮质，里面还有厚厚的绒毛，看着就金贵，刘招弟舍不得。
“我买它的时候，就觉得特适合干活。”叶敏敏提着一铁桶热水，“走吧，干活去。”
“我来提。”刘招弟接过水桶，叶敏敏也没争，拎着铁铲跟在后面。
“今不用把所有食槽都清出来，先刷一个就行，剩下的后面慢慢弄。”叶敏敏指着最里面的一个食槽。
刘招弟拎着热水往槽里一倒，“滋啦”一声腾起白汽，冻成硬块的残渣慢慢软了下来。叶敏敏握着铁铲刮蹭，冰碴混着污黑的碎渣簌簌往下掉，溅在皮手套上，很快化成了水。
忽然听见草堆里传来一阵细弱的哼唧。那四头猪仔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离她们不远的地方，鼻子在地上嗅来嗅去，黑亮的眼睛盯着冒着热气的食槽，像是被那点暖意勾住了。
“它们是不是饿了？”叶敏敏停下手里的活，往草堆那边望了望，“之前的饲料放哪儿了？”
“我下午来的时候瞅了，在棚角那个破缸里。”刘招弟指了指角落，“就是冻得硬邦邦的，跟石头似的，得拿回去化开才能喂。”
她一边一边接叶敏敏手里的铁铲：“我来刮吧，你那手套别弄太脏了。”
“你也戴上手套用，这还冷得很，别冻伤手。”叶敏敏没松手。
刘招弟戴上手套，指尖触到毛绒绒的内里，吸了下鼻子：“我来吧，这活我比你在校”
叶敏敏这才让给她，转身去看那缸猪食。剩下的不多，看着也埋汰，她索性不打算用了。
“我从大队长家拿了晒干的野草和玉米杆粉，等会儿直接给它们现煮点。”她着，在旁边看刘招弟干活。她力气是真不，铁铲在手里跟玩似的，没几下就把槽底刮得干干净净。
热水换了两趟，食槽总算露出了原本的颜色，洗刷得干净。
叶敏敏嫌用煮饭的锅煮猪食太磕碜，干脆从他们自己的口粮里匀了些土豆、玉米和菜叶子，给猪仔们煮了顿丰盛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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