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平稳地驶离医院，夏南国缓缓开口：
“墨家不少产业涉及走私和地下交易，这些年靠着灰色地带积累了不少力量。我们得先找到他的账本，那才是致命一击。”
“账本？”吴九挑眉，“沈娆楚手里或许有线索。”
“她现在自身难保，未必会。”夏南国沉吟道，
“不过可以试试。
另外，墨云辰把康瑞集团丢给她，不定就是想借我们的手毁掉账本，得盯紧点。”
车子驶入繁华的街道，窗外的霓虹在车窗上流淌。
吴九看着墨灵霜略显苍白的脸，轻声道：“别担心，有我们在。”
墨灵霜抬头，对上他坚定的眼神，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
她知道，她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夏南国瞥了眼后视镜，见两人相视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这吴九，不仅本事过人，这份担当也难得，灵霜跟着他，或许是件好事。
“对了，”夏南国忽然开口，“王呈那边我明早去见，你什么时候去见钱老爷子？”
“明下午吧。”吴九道，“正好先让白泽查查康瑞集团最近的资金流向，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车子缓缓停在墨灵霜暂住的公寓楼下。
吴九送她下车，在她耳边低语：“好好休息，别想太多。等处理完这些事，我们就去看海。”
墨灵霜眼眶微红，点零头。
看着劳斯莱斯再次驶远，她站在楼下，望着夜空。
一场席卷京海的风暴正在酝酿，但这一次，她不再害怕。
车内，夏南国看着吴九：“你倒是会哄女孩子。”
吴九笑了笑：“只是想让她安心。”
“墨家这棵大树，盘根错节，没那么容易拔起。”夏南国语气严肃起来，“接下来的日子，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放心。”吴九看向窗外，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墨云辰的好日子，到头了。”
-
第二上午，京海市郊的山区里，方圆十几公里不见人烟，只有茂密的森林铺展向远方。
山谷间的溪潺潺流淌，两侧竹林青翠，风过处竹叶沙沙作响，空气里浸着草木的清香。
竹林深处藏着一座灰瓦白墙的屋院，院门虚掩，院内池塘清澈如镜，数十尾金鱼在水中悠然摆尾，衬得这处居所愈发清幽雅致。
墨云辰顺着唯一的土路走进院子，推开木门时，正见一个白衣老者盘腿坐在堂屋前的竹席上闭目养神。
老者鹤发童颜，眉宇间透着一股沉静的锐气，正是墨家头号供奉、金榜第四的高手君凌。
“君叔。”墨云辰的声音打破了院中的宁静。
君凌缓缓睁眼，目光落在他身上，语气平和如旧：
“二少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声“二少爷”，从墨云辰牙牙学语时便跟着他。即便他后来成了墨家主，君凌也没改称呼。
毕竟是与墨老爷子一同打江山的前辈，当年两人一文一武，这才奠定了墨家的基业。墨云辰对他始终带着三分尊敬。
墨云辰沉声道：“君叔，夏家本就与我们不对付，如今王家也掺和进来，再加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吴九，三方夹击，墨家已经站在悬崖边了。”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您没忘我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吧？现在正是需要您的时候。”
君凌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淡淡反问：“所以，二少爷是想让我亲自出面，帮你应付这局面？”
“倒不必如此。”墨云辰连忙摆手，“我只请您帮一个忙——偷偷解决那个吴九。
这子不简单，短短几个月就搅得风云变色，手段阴狠。前阵子差点设计让我葬身异兽之口，墨家不少手下都折在他手里。
如今他还联合王、夏两家针对我们，若不趁他羽翼未丰除掉，迟早是心腹大患。”
君凌闻言，忽然笑了笑，抬手打断他：“二少爷，不必急着这些。”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招标会之前，那批引灵散是你让人购置的吧？自家人面前，没必要遮遮掩掩。”
墨云辰的脸色微微一僵，一时语塞。
君凌继续道：“老爷子当年的交代，我记了一辈子——不到墨家真正的生死一线，我不会轻易出手。”
他看向墨云辰，目光里带着几分审视，“康瑞那桩生意，我早劝过你，走偏门终究不长久。
不过二少爷能及时甩给沈饶楚，倒是明智。那种藏着野心的女人，本就不该留在墨家核心。”
他站起身，走到池塘边，看着水中游弋的金鱼：
“既然康瑞的事你已经压下去了，眼下这点风浪，还犯不着让我这把老骨头出面。”
墨云辰急道：“君叔，我们必须防患于未然！”
君凌沉下脸：“行了，二少爷。老爷当年打下墨家基业，靠的不是阴谋算计，而是胸襟与格局。”
“可当年的墨家根本算不上顶流！”
墨云辰咬牙反驳，语气带着压抑的激动，“把墨家推到京海头号家族的是我！
时代早变了，不狠不快，寸步难行！父亲那套，早就过时了！”
君凌听到他贬低老爷子，眼神骤然变冷，周身气息凝如寒冰：
“总之，我会守着老爷子的遗嘱。我不会轻易出手，更不会对一个晚辈使阴眨但谁要动墨家，我也绝不允许。望二少爷好自为之。”
墨云辰见他油盐不进，心头火起，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悻悻道：
“既如此，告辞了。只盼真到生死关头，君叔别后悔无力回。”
他看了眼腕表，飞往帝都的航班只剩一个多时，转身快步离去，脚步声里满是不甘。
院门关上的刹那，君凌望着他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
脑海中浮现出墨老爷子临终前的模样——病榻上的老人气息微弱，却紧紧攥着他的手：
“君老弟，我这病……怕是熬不过去了。
云辰能力最强，雷厉风行，家主之位必然是他的。墨家在他手上，或许能再进一步……”
老人顿了顿，眼中闪过忧虑：“但这孩子，能力撑不起他的野心，又太冷血自私。所有人，在他眼里都只有有用和没用……
一味地暗箭伤人能一时得势，但终究会跌进深渊。你替我盯紧他，遏制住他的野心，别让墨家毁在他手上……
总之，不到万不得已，别出手。”
“墨兄啊……”君凌对着空荡的院子低语，声音里满是怅然，
“你二儿子的野心……终究是摁不住了。”
他走到池塘边，指尖轻点水面，惊得金鱼四散游开。
水面倒映出他苍老却锐利的脸——墨云辰以为他守着旧规矩，却不知他早已暗中布局。
吴九的底细，王、夏两家的动向，他都了如指掌。
“或许，让那年轻人磨磨二少爷的锐气，也不是坏事。”
君凌喃喃道，“只是别真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山风穿过竹林，带着越来越浓的肃杀之气。
他知道，京海的平静快要撑不住了，而他这把老骨头，终究还是要为墨家再站一次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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