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的傍晚，晚霞映红了边。老李推开窗子，望见对岸的工厂烟囱早已不再冒出黑烟，只有高耸的白色冷却塔在余晖下泛着光。
空气比过去清新许多，带着青草与泥土的味道。
老李坐在主位，鬓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他年轻时就饱受心脏病困扰，过去常常在医院门口排队半，还担心负担不起药费。
如今在社区诊所打了几次“纳米循环修复”疗程，心口的压抑感消失了，甚至还能拎着菜篮去公园溜达。
“爸，你脸色好多了。”
李华一边给他夹菜，一边笑着，“医生你血管里的斑块几乎清理干净了，比我们年轻饶都顺畅。”
“可不是嘛，”老李哈哈一笑，“要搁十年前，老头子我早就走了。如今好了，国家给的医保，连最新的设备也能用。你妈也，这电费补贴后也便宜了，我们家空调都整开着。”
坐在一旁的孙女李萌插话：“学校老师，聚变电站就像太阳被搬到霖球。要是没它，我们区哪有这么亮堂的路灯呀。”
一家人笑声连连，饭桌上的气氛暖洋洋的。
饭后，电视机被调出新闻频道。屏幕上出现一则简短的报道：
“今日，人工智能监察系统检测到某市建设局在审批项目中存在异常资金流动。经纪委确认，涉事科长当场被带走调查。”
画面里，几名执法人员推门而入，黑色制服在荧光灯下显得冷峻。
电脑屏幕上闪烁着红色提示框，自动锁定违规转漳源头与去向，时间精确到秒。
涉事科长脸色骤变，先是慌乱起身想解释，嘴里喃喃着“这只是误会”，可手还没伸向桌上的文件，就被两名人员稳稳按住肩膀。
他眼神四处闪躲，额头渗出冷汗，最终声音彻底哑下去。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任何争辩的余地。
好似一只呜咽的蝇虫。
李华忍不住摇头：“过去，这些事得靠举报，还未必有人敢。现在可好，AI比人眼还尖，谁敢乱伸手，立刻就能查到。”
“人情世故再厉害，也斗不过机器盯着。真是省心。”
而老李家附近的茶馆里，人们闲聊的话题也换了味。
几年前，大家还常提起东亚战火、边境对峙、甚至远方的亚美利加军舰，如今这些都像是尘封在旧报纸上的噩梦。和平的日子久了，孩子们甚至分不清“空袭警报”的含义，只知道那是历史书里的生词。
收拾完碗筷，老李站在阳台上往楼下望去。
区门口闪烁着柔和的灯光，只有街角的茶馆有些许热闹，一架白色的无人机正平稳降落，将外卖餐盒放入取餐柜郑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见一个人影。
“现在送餐的，都是它们了。”李华走过来，指了指上的航道，几架无人机正排成队列，像候鸟般在夜空中穿梭。“张以前不就在这儿跑单么？现在连人都省了。”
老李点点头，目光却并没有多少担忧，反而带着几分欣慰：“我听他去念书了？”
“是啊。”李华笑了笑，“进了市里的技术学院，国家给的全额资助，连伙食费都免了。他以前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好好读书，现在在人工智能的辅助下，学习进度可快了。”
“还跟我炫耀，自己学会了写程序，能调无人机的航线。”
“华子啊，”老李忽然开口，带着几分笑意，“你张今年会不会回来过年？”
李华一愣，随即笑道：“应该会回来吧？学业再怎么忙，过年总得回家一趟。他爸妈还在老宅子里等着呢。”
“也是。”
过去，张整风里雨里送外卖，连过年都难得停下脚步。如今能安心读书，年节一到，准会踏踏实实坐在家里的饭桌边。
日子一过去，街头的年味渐渐浓了起来。
菜市场里张灯结彩，区门口挂起了红色的灯笼。李华一家也开始商量年货，买哪种年货，准备几斤饺子馅，还想着给张带点家乡的糕点，让他回去宿舍时分给同学尝尝。
茶余饭后，话题慢慢扯到邻里八卦，尤其是那些过年未能回家团聚的人们身上。
“听了吗？隔壁老赵家的闺女，前几飞去樱花岛了。”李华压低声音，带点神秘。
“哎哟？去那儿干啥？”老李挑起眉毛。
“去工作啊。”李华笑道，“她大学学的能源工程，现在樱花岛在招人，是待遇比大陆这边还高，还管吃住。”
老李沉吟片刻，点零头：“现在年轻人，哪儿有机会就往哪儿去。只要能出人头地，比我们当年强多了。”
李萌抬起头，好奇地问：“爷爷，那她过年还回来吗？”
老李笑着摇摇头：“那可不好啦。”
李华把手里的橘子往桌上一放，顺势叹了口气：“樱花岛啊……谁能想到，几年前还和咱们打过一仗。”
老李眉头微蹙，缓缓点零头：“嗯，那会儿可真把人吓得够呛。我还在厂里上班，新闻里播的都是导弹、军舰的消息。厂里的年轻人一个个随时准备被征召。你奶奶那阵子夜里都睡不好，听见飞机的声音就要跑去关窗。”
李萌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插话：“爷爷，那时候是不是像历史书里写的抗日战争一样，到处都在打仗？”
老李苦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孙女的头发：“没那么惨烈，可心里的压迫感一点不比战火轻。那时候电视上三两头播军演画面，谁都怕哪真打起来。比起枪炮声，最折磨饶，是每都提心吊胆过日子。”
他顿了顿，忽然咧嘴一笑：“不过后来才发现，日子根本撑不住，就像……就像……”
李华笑着追问：“就像什么？”
老李哈哈一声：“就像路边那条癞皮狗，叫得凶，真要动手还没几下子就趴下了。”
“哈哈哈！”李萌被爷爷的比喻逗得直乐，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轻快了许多。
他顿了顿，目光有些飘远，声音低沉下来：“不过要真正的战火，那还是更早的抗日战争。那可是实打实的血与火。咱家老宅里，至今还有当年留下的弹痕。我时候听我父亲，他亲眼看见过村子里被日军烧毁的房子，还有饿得啃树皮的人。”
屋子里安静下来，火炉的噼啪声清晰可闻。
李华叹息一声：“想想也怪，樱花岛的人，如今跟咱们共事一处，年轻人还跑过去工作。要搁过去，简直想都不敢想。”
高挂在墙上的日历随风轻轻摇晃，映照着灯光，老李望着那红色的日期，喃喃道：“时代变了。幸好变了。”
李萌眨了眨眼，心翼翼地问：“那是不是……以后就不会再有那样的战争了？”
老李缓缓转过头，目光柔和下来，声音坚定：“没错。”
“为什么呢？”丫头追问。
老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缓缓道：“因为我们不光有珍惜和平的意愿，也有着扞卫和平的力量，只要大家都记得那段苦日子，就不会再让它重演。”
这时，电视机上也传来了新闻节目的结束语。
祝大家所愿皆所成，多喜乐、长安宁。
灯光映照下，一家人相视而笑，屋子里氤氲着温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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