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靠在客厅的藤椅上，看着苏晚把那把半旧的提琴从衣柜顶上的琴盒里取出来，琴身蒙着层薄灰，显然是久未动过了。他下午见苏晚对着菜谱研究了半也没定下晚餐吃什么，随口逗她：“苏晚，你除了跟锅碗瓢盆较劲，还会点什么？”
苏晚当时脸就红了，支支吾吾半，这会儿却抱着琴站在他面前，指尖捏着琴弓，指节都泛了白：“我……我以前学过拉琴，就是……拉得不好。”
林默挑眉，示意她试试。他其实没抱太大期望，毕竟苏晚平时连唱歌都跑调，怎么看都不像能跟“乐器”沾边的人。
苏晚深吸一口气，将琴身夹在下巴下，调整了好几次姿势，才缓缓拉动琴弓。起初的几个音符确实生涩得很，像生锈的门轴在转动，她自己都皱起了眉，额角渗出细汗，低声道：“你看，我不行吧……”
“接着拉。”林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鼓励。
苏晚咬了咬唇，重新抬手。这次她像是豁出去了，闭上眼睛，弓尖在弦上滑动的幅度渐渐放开。奇妙的是，那些原本磕绊的调子忽然顺了起来，像溪冲开了礁石，哗啦啦地淌了起来。那旋律算不上复杂，却异常动人，有清晨林间的鸟鸣，有雨打窗棂的细碎，还有暮色里归饶脚步，明明是家常的调子，却被她拉得带着股子韧劲，像她这个人，平时看着柔柔弱弱，认准的事却从不含糊。
林默渐渐坐直了身子，眼里的惊讶藏不住。他从不知道苏晚还有这一手，更没想到这略显笨拙的拉奏里，藏着这么多鲜活的情绪。原来她不是不会，只是藏得深，像院子里那株被杂草掩着的兰草，平时看着不起眼，开花时才知香气清冽。
一曲终了，苏晚手忙脚乱地放下琴，脸比熟透的苹果还红：“还是……还是不好，好多地方都错了……”
林默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拿起那把琴，指尖拂过冰凉的琴弦：“哪里不好？我觉得很好听。”他看着苏晚的眼睛，认真道，“以后别藏着了，每拉一段给我听，好不好？”
苏晚愣住了，随即用力点头，眼里亮闪闪的，像落了星光。窗外的月光正好漫进来，落在琴身上，也落在她带笑的脸上，林默忽然觉得，这平平淡淡的日子里，藏着的惊喜，原来这么多。
林默的指尖还停留在琴身的弧度上，苏晚低着头，耳尖红得像要滴血。客厅里只剩下挂钟的滴答声，空气仿佛凝住了。他忽然俯下身，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苏晚睫毛颤了颤，没躲。
唇瓣相触的瞬间，像琴弦被最温柔的弓尖拂过，带着点琴身的微凉，又有彼此呼吸的温热。没有急切的掠夺，只有心翼翼的试探，像对待易碎的琉璃。苏晚的手不自觉地攥住了他的衣角，林默顺势将她揽进怀里，加深这个吻时，闻到了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混着琴盒里的松香气息，格外安心。
良久，他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声音低哑：“早该这样了。”苏晚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他，忽然笑了，踮起脚尖回吻了他一下，像偷尝了块甜糖。月光透过窗帘缝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比任何情话都更动人。
苏晚的心跳得像要撞开胸腔，她看着林默转身要走的背影，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伸手拽住他的衣袖。林默回头时，眼里还带着几分怔忡，她已经踮起脚尖，带着点莽撞地凑近，唇瓣轻轻擦过他的唇角。
那一下很轻，像羽毛落在心尖，却让两人都愣住了。苏晚的脸瞬间烧起来，手还僵在他衣袖上，想收回又舍不得。林默低头看她，她眼里的慌张和藏不住的欢喜，像被阳光晒化的糖，甜得有些发腻，却又让人没法拒绝。
“你……”林默刚开口，苏晚却忽然鼓起勇气，又往前凑了凑，这次是实实在在的吻，带着她手心的汗意和一点笨拙的执着。林默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抬手轻轻按住她的后颈，把这个带着强求意味的吻，变得温柔了许多。
分开时，苏晚的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汽，不敢看他，只是声嘟囔：“我……我就是想试试……”林默笑了，声音里带着笑意，捏了捏她的脸颊：“嗯，很甜。”
原来有些心意，哪怕带着点莽撞的强求，也能酿出独一份的甜。苏晚埋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觉得刚才那点冲动，大概是这辈子做得最勇敢，也最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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