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长椅冷得像块冰，林默坐着，指尖反复摩挲着那份刚拿到的鉴定报告，封面的“亲子鉴定”四个字刺得人眼睛发疼。苏菲抱着安安坐在对面，孩子已经睡熟了，眉头还微微皱着，大概是白在医院待得不安稳。
丽丽站在林默身边，手里攥着一杯热奶茶，想递给他又怕打扰，只能悄悄往他那边挪了挪，用肩膀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算是无声的安慰。
“结果……出来了？”苏菲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破釜沉舟的疲惫，目光落在林默手里的报告上，不敢移开。
林默深吸一口气，翻开报告。其实不用看那些复杂的基因数据，只扫一眼最后那句“排除亲生血缘关系的概率为0%，支持亲生血缘关系”，心脏就像被一只手攥紧了，闷得发疼。他抬头看向安安熟睡的脸，那眉眼、那鼻子，分明就是缩版的自己，之前怎么会自欺欺蓉想“只是有点像”？
“是我的。”林默的声音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碾出来的，“安安……是我的儿子。”
苏菲的肩膀猛地垮了下来，像是瞬间卸了千斤重担，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她慌忙别过脸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只能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怕吵醒怀里的孩子。这三年独自带娃的辛苦，被人指指点点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却又怕惊扰了孩子，只能压抑着，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林默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他想不起三年前那个雨夜的细节，只记得那喝了很多酒，后来发生了什么几乎是断片的。他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孩子，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出现在生命里。
“对不起。”林默站起身，走到苏菲面前，声音里带着愧疚，“这些年，辛苦你了。”
苏菲摇摇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现在这些没用……我带他来，不是要逼你做什么，只是不想他一直活在没有爸爸的疑问里。”
安安似乎被吵醒了，揉着眼睛从苏菲怀里抬起头，迷迷糊糊地看着林默，奶音糯糯的：“妈妈，你怎么哭了？这个叔叔是谁呀？”
林默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安安，我是……爸爸。”
安安愣住了，大眼睛眨了眨，看看林默，又看看苏菲，忽然伸手抓住林默的衣角，声问：“爸爸？就是故事里会举高高、会买糖的爸爸吗？”
林默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眼眶瞬间热了，他用力点头，声音哽咽：“是，爸爸会给你举高高，会给你买好多糖，还会带你去游乐园，去踢足球……你想做什么，爸爸都陪你。”
安安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手却抓得更紧了，好像怕这突然出现的爸爸会跑掉。
丽丽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悄悄退了两步，把空间留给他们。她心里有点酸，却更多的是释然——至少真相大白了，不用再猜来猜去，安安也终于有了完整的身份。
林默抱起安安，家伙很轻，在他怀里乖乖的，一点也不闹，只是用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林默低头看着儿子柔软的发顶，忽然觉得之前所有的迷茫和抗拒都烟消云散了，心里沉甸甸的，却又无比踏实。
“接下来……”林默看向苏菲，目光里多了份坚定，“我们一起照顾他。”
苏菲吸了吸鼻子，点零头，眼泪还在掉，嘴角却慢慢扬起了一点弧度。走廊的灯光落在他们身上，虽然带着点狼狈，却有种尘埃落定的温暖。
丽丽看着他们，悄悄把那杯没递出去的热奶茶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转身往走廊尽头走去。她想，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每个人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哪怕过程曲折，终究是朝着阳光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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