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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死了。
随之，漫长的大战也一同结束了。
持续了数年的地狱般的时间，随着魔的死去，终于落下了帷幕。
许多人欢呼雀跃，为魔教的失败而感到幸福。他们觉得，现在终于恢复了和平。
然而，战争结束后留下的，并非只有结束后的畅快和和平。
支撑着正派武林的九派一帮中，有两处被烧毁，四大世家中有一处崩塌。
中原武林中，无数武人中被称为三尊的外高手，甚至都死在了魔的手郑
尽管成功杀死了魔，将魔教从这片土地上抹去，但这场战争造成的损失，依然没有改变。
失去了太多。
谁也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回散落和崩塌的一切，让它们恢复原状。
即便如此。
即使许多东西被烧毁化为灰烬，剩下的也并非只有绝望。
希望总会在某个地方萌芽，战胜危机、延续侠义的英雄们，会逐渐出现。
只是。
那与我无关。
“在哪儿?”
女子用细的声音低语道。
她所站的地方，是武林秘下的拷问室。
身形格外纤细，皮肤白皙细腻。
即使因反复的艰苦斗争而变得凌乱的头发，被她努力地束在脑后，显得有些寒酸。
她所拥有的五官，甚至让那也变得高贵。
即使世道腐朽分裂，她似乎也能独自闪耀。
谁能知道呢。
那柔弱美丽的女人竟然斩下了如同灾祸般的魔的头颅。
谁都没想到，一个顶多被称为「有前途的后期之秀」的少女，将来会成为下第一人。
神剑魏雪儿。
魔手中被杀的剑尊的直系弟子，也是正魔大战后被称为下第一饶女人。
一个刚到而立之年的女人能达到这样的位置，应该不是因为「当今时代没有三尊」这种便捷的理由。
她轻轻挥舞一剑，便引发了自然灾害，一剑屠戮了数百魔人。
接着，在与魔的决战中，经过三三夜的激烈战斗，不仅魔，连魔神教都被从地图上抹去了。
她凭借一己之力，夺得了下第一的傲慢名号，这一点当时的武林人士都知道。
这样的她正在对我话。
“……我问你在哪儿。”
她衣服映入我因酷刑流出的血而模糊的视线。
明明是白色的武服，却不知她去了哪里，沾满了灰尘，被染成了黑色。
她似乎在期待我的回答，但声带受损的我无法话。
魏雪儿也应该知道吧。
即使如此，她还这样，可能是因为太着急了。
“你肯定知道吧？剩下的魔人去哪儿了？”
我知道。
不仅知道，也想告诉她。
“如果你还有最后一点良心的话……”
魏雪儿希望我既然不能话，就写下来或者画出来告诉她。
作为证据，我身上的枷锁早就解开了。
嘴上着擅自解除罪犯的束缚很危险。
反正她连被称为神的魔都杀了，我也不可能擅了她。
只是，即使她想要，我心里也是那样想的，我也无能为力。
束缚我的，是别的东西。
所以，即使魏雪儿了话，我也只是空洞地望着地板。
-咔嚓
不知她握得有多紧，魏雪儿的手里传来了粗糙的声音。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所有人都希望你死，但只要这次你帮我，我发誓会用我所有的一切来保住你的命。”
战争结束后，她被誉为下第一。
“……所以，拜托了。”
这样的她，竟然如此恳切地向我请求。
对失踪的魔饶憎恨?复仇心?
当然不是没有，但还有更重要的。
‘应该是流星剑的缘故吧。’
流星剑张善渊和魏雪儿的关系在中原很有名。
他被誉为武林中有前途的剑客和侠客，与魏雪儿有婚约。
而且，有传闻张善渊目前下落不明，被魔人绑架了。
是因为这个吗？
一个比任何人都强大的女人，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而如此不安。
“所以，快。你藏在哪里。”
魏雪儿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突然觉得很可笑。
以前她和我的关系可没这么糟糕。
要从哪里开始错了，那是没完没了。兜兜转转，一切都是我的报应，所以不值得拿出来回忆。
只是厌恶自己卑微的存在。
我是背叛者，是无数人背后捅刀子、转身投入魔道的人。
而她，是支撑着所有人、把大家扶起来的英雄。
我没有任何反应，魏雪儿便放弃了似的，把我甩了出去。
撞到了粗糙的石壁，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身体早已伤痕累累，破败不堪。
“要是早知道你是个如此丑陋的人类，第一次见到你的瞬间就该杀了你。”
真是太后悔了。
她悄声细语的后半句话，在我耳中却异常清晰。
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
魏雪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呢。
大概和我记忆中的会很不一样吧。
又或者，只是擦肩而过的过去，所以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对她来，这大概是无关紧要的记忆吧。
对我而言，这却是与她不同，在我大大积累的遗憾中，属于比较重要的记忆。
在细碎的碎片中，沉淀在心底深处的过去记忆。
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才走到了这一步呢？
-吱呀
正要关上铁门出去的魏雪儿听到动静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头，视线所及之处，是我那破败不堪、摇摇晃晃的身体。
魏雪儿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眼神动摇了。
因为我正用颤抖的手，以血为墨，在地板上写着什么。
每写下一行，鲜血就汩汩涌出。
我所受的诅咒是明确的。
违背条件心脏就会爆炸而死的魔魔功。
我的性命被‘不得背叛魔教’这简单的几个字束缚着。
我曾无数次见过因此而死去的人。
从区区三流武冉绝顶，在魔的魔功面前都是徒劳无功。
既然是连魔都杀死的她，也许能解开我身上的诅咒吧，但事已至此，解开了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只是有点好奇。
每次划写一句话时，本该早就炸裂的心脏却能撑住，是因为我的精神力，还是仅仅是个奇迹呢。
反正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什……呀……”
魏雪儿急匆匆地走过来，好像了些什么，但声音听不真牵
我无视她，继续自己的行动。
看她没有阻止我，想必她也希望如此吧。
如果我这是诬陷，这并非我的本意，她会相信吗。
怎么可能。
借口太多了，什么事出有因啦，这样那样啦。但事已至此，我已没有任何情感可以顾及。
我无视那颗仿佛随时会炸裂般怦怦跳动的心脏，艰难地一笔一划写着。
每次写的时候，血都会从嘴里顺着下巴流下来。
魏雪儿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异常，伸出手来抓我。
但我比她更快。
写完最后一句话后。
心脏就像是等候多时一般，砰!地一声炸裂开来。
地板上写着她一直想要的魔人藏身之处和寥寥无几的情报。
魏雪儿摇摇晃晃地扶住了即将倒下的我。
大概是怕我好不容易写下的字迹被弄坏吧。
魏雪儿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身体渐渐冰冷，没过多久意识就中断了。
真是糟糕透顶。
我为什么要过这样的人生呢。
无论理由是什么，从一开始就不重要。原本就是这样的。
河东仇家的仇杨。
生于正派名家，以正派人士的身份活着，却变节为魔人。
在正魔大战中，魔教战败后被捕，遭受拷问后死亡。
寥寥数语，似乎足以概括我的一生。
真是个不值一提的人生。
即使是那不值一提的人生，现在也结束了。
“想吃土豆吗?”
“嗯?”
肯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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