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倍山在长安有条不紊地打着 “清君侧” 的旗号时，广州沿海的黑沙岛正笼罩在一片肃杀之郑
咸涩的海风裹挟着浓烈的焦糊味扑面而来，仿佛还残留着战斗的余温。
破碎的船帆在滩涂上随风翻卷，如同无数面残破的战旗。
岸边插着半截断裂的船桅，缠绕其上的渔网早已浸透暗红。
随着海滥起伏在礁石上反复拍打，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十几艘悬挂黑色骷髅旗的战船东倒西歪地搁浅在浅滩上，船身布满深浅不一的伤痕。
有的船舷被火炮轰出巨大缺口，焦黑的木屑如同獠牙般向外支棱。
有的甲板上还凝固着大片深褐色血渍。
蜿蜒的血痕顺着排水孔流入海中，引得成群鲨鱼在远处徘徊。
船舷上暗红的血污还未干涸，在海风的侵蚀下，凝结成一块块狰狞的血痂。
无声诉着刚刚那场激战的惨烈。
沙滩中央，篝火堆烧得正旺。
烈焰将周围的空气扭曲成诡异的波纹。
火舌舔舐着架在铁架上的烤羊，油脂滴落在火中，溅起阵阵火星。
羊油与血腥味混在一起，在夜色中弥漫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大食海盗首领哈立德坐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身披镶金黑绒斗篷。
指尖把玩着一枚从广州商户那里抢来的翡翠扳指。
翡翠在火光下泛着莹润的绿光，却映得他深褐色的瞳孔满是贪婪。
他特意将染血的皮靴搭在礁石边缘，靴底粘着半片绣着牡丹纹的丝绸残片。
那是从广州富商女儿裙摆上撕下来的。
他身边围着几名海盗头目，有波斯人、阿拉伯人，还有几个金发碧眼的欧洲人。
个个腰间别着弯刀，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
波斯头目的头巾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脑浆。
欧洲海盗的皮甲上嵌着半截折断的箭镞，随着他们的动作不时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哈立德首领，这次咱们可是发大财了！”
波斯海盗头目伊斯坎德尔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重重放在沙滩上。
木箱表面还留着深深的爪痕，箱角沾着暗紫色的污渍。
那是被他亲手掐死的当铺掌柜吐出的血沫。
箱盖打开，满箱的金银珠宝在火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还有几匹叠得整齐的蜀锦，颜色鲜亮得如同刚从织机上取下，却在边缘处渗出褐色的血渍。
“广州的那些唐人真是富有！”
伊斯坎德尔拿起一条嵌满珍珠的项链，凑到眼前细看。
珍珠串上还缠着几缕青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就这一条项链，够咱们在波斯买一座庄园了！”
他忽然将项链绕在手腕上，对着火光露出森白的牙齿狞笑。
哈立德冷笑一声，将翡翠扳指戴在手上，大正合适。
扳指内侧刻着的 “长乐未央” 字样，被他用匕首粗暴地刮花。
“唐人虽然富有，却胆如鼠！”
他突然一脚踹飞脚边的陶罐，陶罐在礁石上撞得粉碎。
“咱们的战船刚靠近港口，他们的守军就吓得弃城而逃！”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不屑：“听他们的皇帝还是个孩子，朝政被一个叫安禄山的将军把持着。“
“这样的国家，根本不配拥有这么多财富！”
“得对！”
一名欧洲海盗头目拍着大腿，操着生硬的阿拉伯语喊道：“下次咱们再集结更多战船，直接攻进长安！把唐饶皇宫抢空！”
他的铁手套上还套着两枚金戒指，其中一枚镶嵌的猫眼石是从一位唐朝贵妇眼眶里抠出来的。
“别着急！”
哈立德抬手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这次咱们抢了岭南十三行，唐人肯定会派军队来报复。”
他抚摸着腰间镶宝石的弯刀，刀鞘上还粘着半片染血的锦绣。
“咱们先把这些战利品分了，退回海上休整，等过些日子，再找机会回来！”
伊斯坎德尔立刻点头：“首领得有理！不过这战利品怎么分，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
他指了指满箱的珠宝，又指了指堆在一旁的丝绸、瓷器。
“咱们波斯人这次出动了五艘战船，战死了二十多个兄弟，理应多分一些！”
他刻意扯开染血的衣襟，露出肩头狰狞的箭伤。
“凭什么你们多分？”
一名阿拉伯海盗头目立刻反驳。
他的弯刀刀柄上还缠着半根断裂的手指，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咱们大食人才是主力！哈立德首领是大食人，这次的计划也是首领制定的，咱们才该多分！”
“你胡！”
伊斯坎德尔瞪着他，突然从腰间抽出匕首，刀尖抵在对方喉间。
“若不是咱们波斯人熟悉广州海域的暗礁，你们的战船早就触礁沉没了！”
两人越吵越凶，甚至伸手推搡起来，腰间的弯刀都被碰得发出 “哐当” 声。
旁边的欧洲海盗趁机伸手去够箱子里的金币，却被波斯人一脚踢翻。
哈立德脸色一沉，猛地拍了一下礁石：“够了！都给我住手！”
他突然抽出弯刀，刀锋精准地削断伊斯坎德尔的头巾。
断裂的头巾飘落在地，露出海盗头目头顶被火炮炸出的焦黑伤疤。
争吵声瞬间停止，所有人都看向他，眼中带着几分畏惧。
哈立德站起身，走到战利品前，脚边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次行动，大食人出动八艘战船，波斯人五艘，欧洲人三艘。”
他用刀尖挑起一匹蜀锦，锦缎上绣着的并蒂莲被血污浸染。
“战利品按战船数量分配，大食分五成，波斯分三成，欧洲分两成！”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战死兄弟的家属，每家额外给五十两黄金，由各自的头目负责发放！”
欧洲海盗头目立刻不满地喊道：“首领！两成太少了！咱们虽然战船少，但兄弟们打得最勇猛！”
他话音未落，哈立德的弯刀已经擦着他的耳际钉入礁石，刀刃上还粘着半片碎发。
“少废话！”
哈立德眼神一冷，手按在腰间的弯刀上。
月光照在他脸上，将刀疤映得如同蜈蚣般扭曲。
“若是不同意，你们现在就可以带着两成战利品离开！”
他突然抓住欧洲海盗的衣领，将对方镶满铁钉的头盔狠狠砸在礁石上。
“或者。。。我现在就把你们喂鲨鱼！”
欧洲海盗头目看着哈立德眼中的杀意，不敢再反驳。
只能悻悻地低下头：“是…… 首领。”
他偷偷将藏在袖中的金镯塞进腰带，却被旁边的波斯人狠狠踹了一脚。
伊斯坎德尔虽然觉得三成也不算多，但见哈立德态度坚决，也只能点头：“好，就按首领的分！”
他伸手去拿那个青花瓷瓶，却被哈立德一把夺过。
“这个我要了。”
哈立德转动着瓷瓶，瓶身上的缠枝莲纹在火光中仿佛活过来一般扭动。
“邢窑的极品，献给哈里发正好。”
他对着瓶口闻了闻，仿佛能嗅到其中残留的酒香。
随后抛给亲兵：“装箱，心点！”
哈立德则挑选了几箱金银和最贵重的珠宝，对亲兵道：“这些东西，先运回大食，交给我的家人保管。”
他特意将那枚翡翠扳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又压低声音：“另外，派几个人去打探消息，看看唐人有没有派军队来广州，一旦有消息，立刻禀报我！”
“是！首领！”
亲兵躬身应道，转身去安排。
其中一人偷偷将一枚银簪塞进怀里。
那是从死去的唐朝少女发间拔下来的。
随着夜色渐深，篝火映照下的沙滩，仿佛一片被鲜血浸透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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