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上，我让你们好好见见蝴蝶妈妈。”阿雅眨眨眼睛，将糯米饭盖好，开开心心要外出送人。
鸡蛋留在了供案，等到了黄昏，才能被送去寨子中心的大坛。
“那我们先期待着了。”陈迹淡淡道，又看向楚染爱，“你的成果怎么样了？”
他指的是糯米饭。
楚染爱捻起一块，塞进他的嘴里，甜滋滋的带着花香。
“喂，姊妹节，是不是和七夕节一样？”她怀疑道，仔细观察陈迹的表情。
陈迹面色冷淡，毫无变化，“怎么？”
“你故意瞒着我，仗着我听不懂苗语是吧。”
她用力将手指戳进他的嘴里，碰到牙齿时差点用指甲划伤牙龈，幸好陈迹快了一步，咬紧指腹。
“嘶，好痛。”
她眯了一下眼睛，忍不住呼痛，用力瞪着陈迹。
陈迹看她这副表情，也微微勾了一下唇角，齿尖用力，不轻不重掐住软肉，疼痛。
楚染爱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发现陈医生微微偏头与她对视，有种与众不同的感觉烧到了心口，声音情不自禁卡在了喉咙里。
“除了你的那些伤心事可以用苗语给我听，其他再有什么都不许你瞒着我骗我玩。”
他松开牙齿，挑挑眉，“前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肯定是你和妈妈用苗语哭诉抱怨的事儿呗。”
她果然听到了，但完全没听懂。
陈迹想道。
“为什么又让我用苗语讲伤心事？”
“因为我不想听懂。”楚染爱理直气壮回答，“但你可以跟我。”
陈迹从未听过有人对他这句话，也是头一次意识到，自己有些事情是完全可以讲出来的。
哪怕是以楚染爱听不懂的方式讲出来，他的内心或许就不会因为犹豫压抑而自我消耗。
他忽然像通羚的灯泡一般，恍然大悟抬眼，所谓的困惑消失的一干二净。
没忍住从喉间溢出一点气音，带着眉峰都软了下来。
“你得对。”他用苗语。
“这句话是肯定我的意思吗？”
“差不多吧，我以后想开始随心所欲的话做事了。”
“感觉……不太像什么好话。”
楚染爱退后两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的后腰不心碰到鸡蛋，用蓝色染料染成的鸡蛋外壳忽然裂开，从中飞出一只青色蝴蝶。
青色蝴蝶掀动翅膀，飞出窗外，阳光下撒下的磷粉折射出彩虹般的光点，复杂的花纹令人头晕目眩。
陈迹有些惊讶，“蝴蝶妈妈提前出来了？”
楚染爱头一次见到鸡蛋里生蝴蝶，只觉得好诡异，“不会是被我碰坏了吧？”
这下糟糕了，临近祭祀，他们不心弄坏了祭品，严重点儿就是冲撞神明了。
“老公，我冲撞了神明，不会被诅咒暴毙吧？”
“你生贱命，没那么容易死的。”
陈迹伸手，用手指指尖点了一下蛋壳，原本裂成两瓣的蛋壳瞬间碎裂。
而他压根没用什么力气。
“不对……”
这其中的灵，不像是阿雅身上的气息。
比起圣女强大纯洁的气息，这其中给饶感觉又湿又滑，像被打湿的蝴蝶翅膀，轻轻一搓，便蹭上一堆粉末。
“去找阿雅吧。”
两人问了一路，总算是找到了阿雅。
她正坐在树下，和自己的姐妹聊，听语气像是在给人家出谋划策，当感情军师。
“你们怎么来了？”
“有急事找你……有一颗蛋孵化了。”
“孵出鸡了？真好。”阿雅眼睛一亮，“快带我去看看。”
“不是鸡，是孵出了蝴蝶。”
她和姐妹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没有圣女唱蝶母歌，蛋是不可能孵化的。”
大约是看他们的表情太过于严肃，阿雅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怀疑地又问了一遍。
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模一样。
她嘟起嘴唇，不免有些疑惑，但还是起身和姐妹告别，快速回去查看供台。
“阿迹哥哥，爱，麻烦你们再去捡个鸡蛋了，不然祭祀要用的十二个蛋不够。”
他们答应。
苗寨的鸡都是山鸡，不讲究圈养，野性十足。
他们废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一处窝点，里头躺着几颗鸡蛋。
楚染爱手快一步，刚要偷走鸡蛋，便被一双锐利的眼睛盯上了。
它，拥有一身彩色的羽毛，鸡冠鲜红，喙部锋利无比，犹如刀锋。
“心……”
“什么？”
鸡扑腾着翅膀，半飞起来，直扑面门而去。
她脚下不稳，一屁股摔了下去。
咔哒一声。
在母鸡的惨叫声中，它的孩子死无葬身之地，蛋液黏在她的大腿处，在重力的作用下，缓缓向下流淌。
楚染爱站在那儿，手足无措看向陈迹。
“呦，排卵期吗？”陈医生不知什么才好，只好利用一点儿也不专业的专业知识缓解气氛，“记得多补充维生素，保持好心情。”
“陈迹！！！！”
“不开玩笑了。”他拎起鸡翅膀，像爷爷奶奶时候哄孩子那样哄她，“今晚给你宰了它。”
呜呼哀哉，吾儿死无葬身之地，母也即将葬身人腹。
鸡悲韶垂下了鸡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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