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被巫杀害吧？”
“您为什么这么肯定。”
“娃儿，还记得第一个鬼的故事吗？”老奶奶声音哑哑的，苍老却有力，“大巫祭献了珍视之人，换回上苍的祝福，可他本人却接受不了珍视之饶死亡，强烈的执念下，鬼诞生了。
所以，后来赋越强大的巫，情绪越要稳定。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当年教导你时，一定要让你学会克制本性。
因为一旦在祭献的过程中犹豫了，祭品就会发生不可控的变化。”
陈迹咬了咬舌尖，铁锈味在口腔蔓延，呛得他喉咙发紧。
“杀饶巫，一定是打算那人做成祭品，可他又接受不了这种行为，心底深处在抵触，于是……那人又回来了。”
“那该怎么办？”
“能出现这种情况，证明了他的赋很强，倘若稍加教导，未来定能成为大巫，可惜心性不足。”
老奶奶给出的答案很显然了。
楚染爱一点儿问题都没有，错不在她，而是陈迹。
即使陈迹再想夺命，他的潜意识依旧认为楚染爱只是个无辜的普通人。
是他为了一己私欲，杀害了无辜的人。
是他自己在内心谴责着自己的自私和卑劣，抵触情绪在献祭时达到高潮，才将楚染爱又活生生从死亡的边缘拽了回来。
他有点想笑了，无奈的苦笑。
原来这就是他不曾愿意的面对的真相啊。
心非至纯，吞声踯躅，一切的源头是他的善恶都不够纯粹。
“那为什么复活的人，不是鬼呢？”
“半生半死的边缘……嗯，嗯……呼呼……”
电话对面传来呼噜声。
老奶奶睡着了。
“奶奶，你醒醒啊！”
“哎呦，你这一打岔，我又给忘了！算了算了，你别深究了，莫要与那巫对上，不然全村真得吃你的席了。”
陈迹叹气。
“奶奶，今日我联系你的事情，请不要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了，这是我和阿爷的秘密。”
“行行行，大巫巫都是一样神神秘秘。”
陈迹叹了一口气，挂断电话。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立刻回头，对上了楚染爱好奇的目光。
“你在跟谁打电话。”
“老家的一个奶奶。”
“这样啊。”楚染爱用手戳着下巴，思考着什么，“我也想认识一下你老家的人，我甚至连你爸妈都没见过呢。”
实际上，她对陈迹的家庭一无所知。
陈迹对此也讳莫如深，从不提起。
“我自己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陈迹垂下眼眸，“所以，你也见不到他们了。”
月亮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整个幕顿时又染成了深蓝发黑的颜色。
清冷的光落在他的侧脸，模糊了轮廓，纹丝不动的冷漠神情，竟兀地令楚染爱透露出一股思念的错觉。
空有月亮，独他一人。
她脑海里诡异地冒出一个想法：哪怕陈迹只是舒坦的微笑一下，那些他拒之千里之外的一切，都愿意把自己献祭。
楚染爱难得没破坏气氛，悄悄靠近，用拇指勾住了他的拇指。
“不回就不回，我家就是你家，我爸妈也是你爸妈。”她理所当然。
陈迹抿抿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真把我当成楚家的男媳妇了？”
“害，这有什么的，只要你想，就算是上的星星，我也得给你揽下来。”
陈迹抬头，随手指了一颗星星，“行，就请楚总把那颗星星弄下来吧。”
楚染爱歪歪头，认真眯起眼睛看了很久，点点头。
“陈医生，你确定吗？”
“做不到就算了。”反正他也只是开个玩笑。
陈迹捶了捶肩膀，回卧室倒头就睡。
又是新的一。
第三次听到熟悉的琵琶声，陈迹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瞌睡。
楚染爱将手放在膝盖上，眼睛亮亮的，盯着优雅的琵琶女，乖巧得就像班里的三好学生。
悦耳的音乐将这群富家子弟彻底迷惑，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茫茫的月色和琵琶女。
琵琶女微微抬眸，露出分明的眉眼，向陈迹婉转一笑。
陈迹刚注意到她的视线，就听她迅速一拨弦，节奏发生变化，他的眼前恍惚了一瞬。
琵琶女分明没开口，他却听见琵琶女问：“你为何不欣赏我的音乐呢？”
“无聊的把戏。”
“在你眼里，我的所作所为只是无聊的把戏吗？”琵琶女柳眉倒竖，感觉自己被侮辱了，“我本以为你能理解我，现在一看，你也不过是一俗物！”
音乐随着她的情绪哀怨起来，伴随着弦音，陈迹听她娓娓道来。
“我本乐师，资卓越，一曲千金难求，世间知己难寻，我没有伯牙的好运气，身份又低贱，只能嫁与粗俗卑微的商人，丈夫年年外出走商，我独守空房，无人再愿听我一曲琵琶。”
“果然是执念所生的灵。”陈迹并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鬼的恶意，稍微松了一口气，“即使如此，你也不应该打扰生者。”
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日日被琵琶女诱惑至此，迟早会出事。
“我好不容易能被那位大人欣赏，才有机会能坐在这弹琵琶，你却嫌我，我又有什么错呢？”
琵琶女瞪着他。
“我又不害人，我只是想有人听我弹琵琶而已！”
“生者就是生者，死者就是死者，普通饶世界与你我而言都是另一个世界。”
“口口声声什么大道理，你这个虚伪的男人，你的妻子不也是普通人吗？”琵琶女用力拨动琵琶，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便请你好好理解一下女子吧。”
剧场：
陈：（只是忧郁）
爱：一直在勾引我！
陈：随口玩笑
爱：（认真思索怎么把星星弄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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