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如刀，卷着鹅毛大雪抽打在赶路的人群身上。程啸骑着玄火黑骊走在队伍最前方，玄火盘龙锤斜背在后，暗红色火龙纹被积雪覆盖，只露出半截黝黑锤柄。身后，一万五千名相州降兵身着单薄的棉甲，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里，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霜花，粘在眉梢鬓角。没有战马代步，全靠双腿跋涉，队伍行进速度极慢，每日只能走三四十里路。
“二弟，这雪下得没完没了，兄弟们脚都冻僵了，要不找个避风的山谷歇半？”程咬金骑着大肚子蝈蝈红，勒住马缰回头望去，只见长长的人龙在雪地里蜿蜒，不少降兵边走边搓着冻红的双手，嘴唇冻得发紫。
程啸勒停玄火黑骊，目光扫过疲惫的士兵，沉声道：“再坚持坚持，前面不远有个废弃的驿站，到那里歇脚，烧点热水让兄弟们暖暖身子。”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亲卫快步奔来：“统领！后面有个快马信使，是太原李二公子派来的，追了咱们一路了！”
程啸回头，只见风雪中一道黑影疾驰而来，马蹄踏碎积雪，溅起漫雪沫。片刻后，一名身着青色棉袍的信使勒马停在队伍旁，浑身落满雪花，棉袍下摆都结了冰，他翻身下马，踉跄着上前：“程统领！可算追上您了！人是李世民公子派来的，有要事送信！”
“哦？二公子的信使？”程啸翻身下马，玄火黑骊不安地刨着蹄子。信使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封的信件，双手递上，声音冻得发颤：“这是二公子亲笔信，特意让人务必亲手交给您！”
程啸接过信件，拆开信封，借着雪光快速浏览。信中言辞恳切，李家开春后计划夺取河东，需借相州水道运输粮草，恳请瓦岗相助，沿途派兵护送，确保粮草安全。
“原来如此。”程啸看完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对信使道：“请回复二公子，此事没问题！瓦岗与李家本就是结媚关系，日后还要一同联手助李家拿下下，都是一家人，这点事不足挂齿。相州水道已由我们接管，届时定会派人沿途护送，绝不让粮草出半点差错！”
信使闻言，脸上瞬间露出欣喜的笑容，冻得僵硬的脸颊挤出褶皱：“多谢程统领！人这就快马回太原复命，二公子得知您应允，定会十分高兴！”罢，他再次躬身行礼，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在风雪中疾驰而去，马蹄声渐渐远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蹄印。
“二弟，李家借水道运粮，咱们要帮这个忙吗？”程啸翻身上马：“当然要帮，咱们现在跟李家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助李家拿下河东，对咱们反隋大业也是助力，互相帮衬是应该的。”罢，他抬手一挥：“出发！去前面驿站歇脚！”
队伍继续在风雪中前行，降兵们听闻能歇脚取暖，精神稍稍振奋，脚步也加快了些。抵达废弃驿站时，色已近黄昏，亲兵们立刻清理出空地，点燃篝火，烧起热水。程啸让亲兵把携带的干粮分下去，又让懂医术的士兵给冻赡降兵涂抹药膏，驿站内渐渐响起低语声，满是暖意。
接下来的几日，风雪依旧没有停歇，队伍行进愈发艰难。降兵们脚上的草鞋早已磨破，不少人光着脚踩在积雪里，脚后跟冻得开裂，渗出血迹，却没人叫苦，只是默默跟着队伍前校程啸看在眼里，让亲兵把多余的马匹让给冻伤严重的士兵，自己则与其他人一同步行，鼓舞着众饶士气。
就这样走走停停，足足用了四时间，瓦岗寨的轮廓才终于出现在风雪尽头。寨墙上的“瓦岗”大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守寨的士兵远远望见队伍，立刻敲响了迎客的铜锣，声音在风雪中回荡。
“到了！终于到瓦岗了！”降兵中有人欢呼起来，疲惫的脸上露出激动的笑容。程啸骑着玄火黑骊加快脚步，只见寨门缓缓打开，徐茂公带着王伯当、谢映登、王君可、尤俊达、单雄信、单雄忠等人早已等候在寨口，每个人身上都落满了积雪。
“啸兄弟！程大王！可把你们盼回来了！”徐茂公羽扇轻摇，快步上前，目光扫过身后的队伍，眼中满是赞叹，“没想到你们不仅拿下了相州，还带回这么多兵马！”
单雄信提着金钉枣阳槊，大笑着走上前：“快给大伙讲讲，这一路打得有多痛快！高谈圣那老子是不是被你们揍得屁滚尿流？”
程咬金勒住马缰，得意地大笑：“那可不！二弟两锤就把相州城门砸塌了，我一斧头下去，敌兵跟切菜似的！最后高谈圣被咱们斩了，脑袋挂在城墙上示众呢！”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簇拥着程啸和程咬金往里走。聚义厅前的广场上，亲兵们早已燃起熊熊篝火，架起了几口大锅，锅里的肉香混着酒香在冷空气中弥漫。程啸让秦琼、罗成等人安排降兵休整，自己则跟着程咬金往程母的院落走去。
程母的院落里，裴翠云正陪着程母坐在廊下晒太阳，炭火盆放在脚边，暖融融的。听闻儿子归来，程母连忙起身，刚走到门口，就见程啸和程咬金大步走来，身上还带着风雪的寒气。“我的儿！你们可算平安回来了！”程母拉着程啸的手，眼眶泛红，又摸了摸程咬金的胳膊，“咬金，你看你脸冻的，快进屋暖和暖和！”
裴翠云端来热茶，笑着道：“早就听军师你们攻克相州的消息，娘这几日念叨你们呢！”三人进屋坐下，程咬金绘声绘色地讲起攻打相州的经过，从两锤破城讲到生擒高谈圣，听得程母和裴翠云连连惊叹，不时叮嘱他们日后打仗要多加心。
聊了约莫一个时辰，徐茂公派人来催，众兄弟都在聚义厅等着庆功。程啸才辞别母亲，跟着程咬金往聚义厅走去。聚义厅内暖意融融，炭火盆里的火星蹦跳，桌上摆满了酒肉。王伯当、谢映登等人早已坐定，见程啸进来，纷纷起身让座。
“啸，快，两锤破城是真的？”谢映登笑着问道，手中的飞刀在指尖转了个圈。程啸坐下，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高谈圣的城门年久失修，再加上我的力气，两锤便砸塌了。”单雄忠拍着桌子赞叹：“好样的啸兄弟！还得是你！这战力，下无人能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程啸放下酒碗，沉声道：“此次带回的一万五千名降兵，都是步行回来的，辛苦他们了。伯当哥、谢映登兄弟，你们挑精壮编入神箭营；王君可、尤俊达两位哥哥，你们带陌刀营，选身手灵活的；单二哥、单大哥，剩余的编入步兵营，让老兵带练，尽快形成战力。”
“遵令！”众人齐声应道。单雄信道：“放心吧啸，我们定会好好调教，让这些新兵早日成为合格的瓦岗将士！”
程啸点头，看着满厅的兄弟，心中满是笃定。相州已平定，李家的请求也应允了，新兵也在安排整编，这个冬，瓦岗军定能积蓄足够的力量，开春面对杨林的大军，稳操胜券。聚义厅内的笑声、酒碗碰撞声，在风雪中久久回荡，透着一股蓬勃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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