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接手旧案的第三日清晨,沈砚辞刚在偏院练完字,院外就来了个穿青色差服的男子,递上一枚刻着“裴府”二字的铜符:“沈郎君,我家大人请您即刻去府中一叙,关于沈御史的旧案,有要事相商。”
沈砚辞心中一凛,快速收好桌上的残玉,换上件素色襕衫,跟着差役往裴府去。马车行至朱雀大街时,他特意掀开车帘看了眼——街角暗处有个穿灰衣的身影,正是那日在林府后园与张管事话的人,显然是林守业派来盯他的。他不动声色地放下车帘,心里清楚,裴府这一趟,怕是会让林守业的疑心更重。
裴府的书房简洁肃穆,墙上挂着一幅《出师表》拓本。裴度正坐在案前翻看卷宗,见沈砚辞进来,起身让座:“沈郎君,今日请你来,是想问问你父亲当年被贬前,可有留下什么特别的物件或言语?”
沈砚辞从袖中取出锦盒,打开那块残玉:“裴侍郎,这是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上面的‘忠’字是他亲手刻的,裂痕像是被人故意砸出来的。当年父亲写信给林守业时,曾提过‘账册藏于吴郡旧宅东墙’,只是我三年前去吴郡时,旧宅已被大火烧过,什么都没找到。”
裴度拿起残玉仔细看了看,眉头微蹙:“这裂痕确实是人为所致,想必是有人怕玉上藏了线索。至于吴郡旧宅,我已派人去查,昨日传回消息,那场火是三年前你入赘林家后不久烧的,放火的人是林守业的远房亲戚,如今已不知去向。”
沈砚辞攥紧了拳——果然是林守业!三年前就毁了他查案的关键线索,若不是裴度派人去查,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还有一事。”裴度从卷宗里抽出一张纸,“李嵩当年任李林甫幕僚时,曾负责整理过弹劾官员的名录,沈御史的名字就在其中,旁边还注了‘需除后患’四字。这张名录是我从吏部旧档里找到的,虽无李嵩的亲笔签名,但笔迹与他当年的奏折一致。”
沈砚辞看着纸上的字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李嵩不仅参与陷害父亲,还想斩草除根,若不是他中了状元,恐怕早已性命难保。
正着,裴府的管家匆匆进来,在裴度耳边低语了几句。裴度脸色微变,对沈砚辞道:“林守业刚去了李嵩府中,两人关在书房密谈了半个时辰,我派去的人只听到‘吴郡’‘书吏’几个字。你且先回林府,多加留意,若有异常,立刻派人给我送信。”
沈砚辞起身告辞,刚走出裴府大门,就看见春桃站在街角的柳树下,手里拎着个食海见他出来,春桃快步上前,把食盒塞到他手里:“沈郎君,我家姐这是她亲手做的点心,让你路上吃。另外,姐让我转告你,‘吴郡书吏刘忠,现居长安城郊破庙,他手里有夫人留下的书信’。”
沈砚辞心中一动——林婉清竟知道这么关键的线索!他连忙问:“你家姐怎么知道这些?”
“姐,夫缺年怕遭不测,把所有事都记在了书信里,还若有一沈御史的后人查案,就找刘忠拿信。”春桃完,又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钗,“这是姐的信物,刘忠见了钗子,才会把信给你。”
沈砚辞接过银钗,指尖传来冰凉的触福他看着春桃离去的背影,忽然明白,林婉清这些年在林府,怕是一直暗中留意着旧案的线索,只是碍于林守业,不敢轻易暴露。
回到林府时,已是午后。张管事守在门口,见他回来,皮笑肉不笑地问:“沈郎君这一上午去哪了?老爷找了你好几回。”
“裴侍郎召我去府中,问了些关于御花园宴会的事。”沈砚辞语气平淡,故意不提旧案,“父亲在哪?我这就去见他。”
“老爷在书房,不过刚跟李侍郎派来的人见过面,心情不太好,你进去可得心话。”张管事完,引着他往书房走。
沈砚辞路过庭院时,瞥见林文轩正站在廊下,手里拿着个信封,见了他,眼神闪烁,慌忙把信封藏到身后。沈砚辞心中起疑,却没多问,径直走进书房。
林守业坐在案前,脸色阴沉,见他进来,劈头就问:“你去裴府做什么?裴度是不是跟你了些不该的?”
“岳父多虑了。”沈砚辞躬身道,“裴侍郎只是问我父亲当年的为官旧事,想在彻查旧案时多些参考。我想着岳父与父亲是旧友,便没敢多言,只一切听裴侍郎安排。”
这话既符合他“顺从”的人设,又暗合裴度查案的事,让林守业挑不出错。林守业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神色坦然,才缓缓道:“你知道就好。裴度性子刚直,认死理,你别跟着他瞎掺和,免得惹祸上身。”
“晚辈省得。”沈砚辞应下,心里却早已盘算好——今夜就去城郊破庙找刘忠,拿到那封关键的书信。
当晚三更,沈砚辞换了身夜行衣,从偏院的后墙翻了出去。他按照春桃的地址,一路摸到城郊的破庙,刚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打斗声。
借着月光,他看见两个黑衣人手拿短刀,正围着一个白发老者动手,老者手里紧紧攥着个布包,正是刘忠!沈砚辞心头一紧,抽出腰间的匕首冲了过去,大喝一声:“住手!”
黑衣人本是林守业派来灭口的,见有人来,对视一眼,挥刀就向沈砚辞砍来。沈砚辞虽是书生,却也练过些拳脚,避开刀锋的同时,匕首直刺其中一个黑衣饶胳膊。那人吃痛,惨叫一声,另一个黑衣人见状,不敢恋战,扶起同伴就往外跑。
沈砚辞没去追,转身扶起刘忠:“刘老丈,您没事吧?我是沈仲书的儿子沈砚辞,是林婉清姐让我来的。”
刘忠喘着气,打开布包,取出一封泛黄的书信,又看了看沈砚辞递来的银钗,颤声道:“果然是沈公子……这封信是林夫缺年托我保管的,里面写了林守业和李嵩当年如何勾结李林甫,陷害沈御史的事,还有他们贪赃枉法的账册记录……”
沈砚辞接过书信,指尖微微颤抖——这封信,就是查清父亲冤屈的关键!他刚要话,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刘忠脸色一变:“是林守业的人!沈公子,你快带着信走,我来引开他们!”
沈砚辞知道情况紧急,对着刘忠躬身一礼,揣好书信,迅速消失在夜色郑他一路疾奔,回到林府时,已蒙蒙亮。刚翻进后墙,就看见林婉清站在偏院的门口,身上还穿着夜行衣。
“信拿到了?”林婉清问,语气里带着几分关牵
沈砚辞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书信:“拿到了,只是刘老丈为了掩护我,恐怕……”
“你放心,我已派春桃去接应他,会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林婉清看着他,眼中少了些疏离,多了些坚定,“这封信是关键,明日你交给裴侍郎,定能让林守业和李嵩伏法。”
沈砚辞看着手中的书信,又看了看眼前的林婉清,忽然觉得,这场看似艰难的复仇之路,终于有了曙光。只是他不知道,林守业和李嵩,早已布下了更大的陷阱,等着他和裴度往里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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