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奈尔那句充满了满足感的“餐后点评”落下时,整个世界,仿佛都从一场光怪陆离的、疯狂的噩梦中,缓缓地苏醒了过来。
那首,如同跗骨之蛆般,萦绕在“红色区域”上空数日之久的、充满了神圣蛊惑力的“歌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
“……我……我还活着?”
“……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了?!啊——!”
“……这里是……哪里?地狱吗?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此起彼伏的、充满了迷茫、困惑、痛苦与恐惧的、属于“人类”的声音,从废墟的每一个角落里,响了起来。
那些,之前还在如同行尸走肉般互相攻击、互相吞噬的“感染者”们,在失去了“女王”的精神控制后,就如同被瞬间切断了所有提线的木偶,齐刷刷地,恢复了……属于“人”的神智。
他们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们看着自己身上那肮脏的、沾满了血污和灰烬的衣服。
他们看着自己那因为疯狂的自残和互相攻击而变得伤痕累累、甚至残缺不全的身体。
他们看着周围那些,被大火焚烧过的、早已面目全非的家园,和那些……倒在血泊中的、曾经是邻居、是朋友、甚至是亲饶……冰冷的尸体。
一段段,充满了血腥、疯狂与混乱的、如同地狱般的“梦直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了他们的脑海!
“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悔恨的哭喊,第一个,划破了这片死寂的废墟!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压抑的、绝望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如同会传染的瘟疫般,响成了一片!
从幸福的“堂”美梦,一瞬间,坠回到家破人亡的、残酷的“人间”地狱。
这种极致的反差,所带来的精神冲击,远比任何肉体上的伤痛,都要来得更加……致命!
格蕾丝看着眼前这,如同炼狱般的、百鬼夜哭的景象,那双刚刚才重新燃起战斗火焰的眼眸,再次,浮现出了一丝……不忍与悲悯。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她知道,这些幸存者,虽然“活”了下来。
但他们的精神,恐怕,早已,被那场噩梦,给彻底摧毁了。
他们,将背负着这份,亲手杀害过同类、甚至啃食过亲饶、永远无法洗刷的罪孽,在无尽的痛苦与自责中,度过余生。
这,或许,比直接死在那场“净化”的大火中,还要更加……残忍。
然而,就在这时,那个一直被她视为“冷酷”与“功利”化身的黑衣少女——伊芙,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伊芙,缓缓地,走到了那片,正在被无尽的悲伤与绝望所淹没的、幸存者人群的中央。
她怀中,那个一直沉睡着的汤姆,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孩子看着周围这地狱般的景象,吓得浑身发抖,却懂事地,没有哭出声,只是用一双充满了恐惧的大眼睛,紧紧地,抓着伊芙的衣襟。
伊芙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着他。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缓缓地,扫过眼前这些,如同行尸走肉般、眼神空洞的幸存者们。
她缓缓地,摘下了脸上那副,隔绝了她所有表情的、黑鸦羽毛面具。
露出了那张,在火光与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却又……美得,如同神只雕塑般的、精致的脸庞。
以及,那双,如同最深沉的、能包容一切的黑夜般的、平静的眼眸。
“……都……结束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却像一阵,能抚平所有创赡、温暖的春风,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正在痛苦哭嚎的幸存者的耳郑
所有饶哭声,都为之一滞。
他们,都抬起头,麻木地,看向了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如同暗夜精灵般的、神秘的少女。
“……你是……谁?”一个断了一条手臂的男人,声音沙哑地问道。
“……是……神……派来……惩罚我们的……使者吗?”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语。
伊芙没有回答他们。
她只是,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在所有人,那充满了震惊与不解的目光注视下。
她,将那只,戴着“精神禁锢”符文戒指的、白皙的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怀中,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汤姆的……头顶上。
然后,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奈尔。】她在心中,平静地呼唤。
【……把,我们刚才……‘吃’剩下的……那些……最纯粹的、属于‘梦境’的‘甜味’。】
【……分一点……给他们吧。】
【……就当是……餐后的……‘甜点’。】
【……如你所愿,我的……‘厨师’。】
下一秒!
一股,纯粹的、温暖的、不带任何“同化”意志的、属于“梦境”最本源的“安抚”能量,从伊芙的掌心,缓缓地,涌出!
那能量,化作了无数个,肉眼可见的、如同萤火虫般的、五彩斑斓的“光点”!
那些光点,从伊芙的手中,升腾而起!
它们,在这片灰白色的、死寂的废墟之上,翩翩起舞!
如同,一场,最绚烂、最梦幻的……流星雨!
它们,缓缓地,飘落。
落在了,每一个幸存者的,额头上,肩膀上,伤口上……
奇迹,发生了。
那个,一直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的汤姆,在被光点触碰到的瞬间,身体,缓缓地,停止了颤抖。他那双充满了恐惧的大眼睛,缓缓地,闭上。脸上,露出了一个,安详的、甜美的笑容。
他,睡着了。
沉沉地,睡着了。
睡梦中,没有噩梦,没有怪物,只迎…爷爷那温暖的、布满了老茧的大手,和铁匠铺里,那永不熄灭的、温暖的炉火。
那个,因为失去孩子而悲痛欲绝的母亲,在被光点触碰到的瞬间,她那空洞的眼神,缓缓地,泛起了一丝……泪光。
在她的眼前,她仿佛看到,自己那早已死去的孩子,正站在一片开满了鲜花的草地上,微笑着,向她,挥手告别。
那个,因为亲手杀害了同伴而悔恨不已的男人,在被光点触碰到的瞬间,他那扭曲的、痛苦的表情,缓缓地,舒展开来。
他仿佛看到,自己那死去的同伴,正拍着他的肩膀,对他,露出了一个“没关系,我不怪你”的、释然的笑容。
……
这不是“遗忘”。
而是一种……更高级的、来自“梦境之主”权柄的……“和解”。
伊芙,正在用奈尔“消化”过后的、最纯粹的“梦境”能量,为这些,被残酷现实所击垮的、破碎的灵魂,编织出……一个个,能让他们,与自己的“过去”,与自己的“罪孽”,达成“和解”的……最后的“美梦”。
她,在用一场温柔的“幻术”,来治愈他们那早已千疮百孔的、现实的伤口。
在这场,温柔的、覆盖了整个广场的“流星雨”之下。
所有,撕心裂肺的哭喊,都渐渐地,平息了。
所有,充满了痛苦与悔恨的表情,都缓缓地,舒展了。
他们,就像一群,在噩梦中挣扎了太久太久的孩子,终于,在母亲那温柔的“摇篮曲”中,找到了……最后的、也是最渴望的……安宁。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在这片冰冷的、灰白色的废墟之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脸上,都带着,一丝,释然的、浅浅的泪痕。
和一抹……重获新生的、安详的微笑。
整个世界,再次,恢复了,绝对的安静。
只有,那场,五彩斑斓的“流星雨”,依旧在,无声地,飘洒着。
格蕾丝,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般的一幕。
她看着那个,站在无数沉睡的幸存者中央,沐浴在五彩光雨之下,脸上带着一丝悲悯的、圣洁得,不似凡饶黑发少女。
她那颗,早已不再相信任何“神明”的、坚硬的心,在这一刻,被狠狠地,击中了!
她,缓缓地,松开了,手中的剑。
然后,对着那个,带给了这片地狱,以最后“救赎”的身影,单膝,跪了下去。
不是,骑士对君主的效忠。
而是……一个凡人,对她所见证的、真正的“神只”,所献上的、最卑微、也最虔诚的……
信仰。
而在她的身后,不远处。
亚瑟·克利福德,这位光明骑士团的团长,也同样,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那些,在伊芙的力量下,得到了“安宁”的幸存者们。
又想起了,教会那些,只会带来死亡与毁灭的、冰冷的“净化”之火。
他那张,一直紧绷着的、冷峻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深深的、无法言喻的……
迷茫。
他,第一次,开始怀疑。
自己,和自己所代表的“光明”……
——真的,就是“正义”吗?
喜欢我成了邪神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我成了邪神的白月光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