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几乎是撞开千手扉间那间工作室的门冲进去的，呼吸还没喘匀，就把手里攥得发热的图表“啪”地拍在离门口最近的桌子上，连同自己那个关于追踪“圣主”本体的疯狂猜想，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语速快得差点咬到舌头，中间还因为激动呛咳了两声。
他完了，杵在那儿，胸膛微微起伏，等着预料中的冷水，或者更糟——那种看疯子似的眼神。
扉间没立刻话。他放下手里那块正闪烁着不稳定能量的晶石，转过身，那双红眼睛先是扫过凌有些苍白的脸，然后落在他微微颤抖的手上，最后，定格在他因为激动（或许是恐惧）而显得有些亮的眼睛上。
“证据。”他就吐出这两个字，干巴巴的，听不出情绪。
凌赶紧把图表铺开，手指点着上面那几个异常波动的峰值：“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时间点完全吻合，能量频谱的衰减模式也……也跟您之前给我看的那个跨空间能量传导模型，有相似之处！虽然很微弱，但规律是存在的！而且……”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按上自己的眉心，“我想到这个的时候，信标……反应很不正常。”
扉间走近几步，俯身看着图表，指尖划过那些数据曲线，速度快得带出残影。他看得极其专注，房间里只剩下晶石偶尔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扉间直起身。他没看凌，而是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眼神锐利得像是要撕开空间本身。
“逻辑上，成立。”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但凌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于……兴奋？的波动。“如果‘圣主’的力量运作依赖于一个或多个核心节点，那么这些残骸的周期性共振，确实可以视为对主节点的‘呼唤’或‘同步’。”
他猛地转向凌，红眼睛里像是燃起了两簇冰冷的火焰：“但你知道，验证这个猜想的代价吗？”
凌喉咙发干，点零头，又摇了摇头。他知道危险，但具体多危险，他想象不出来。
“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信号源’，去主动‘叩击’这些共振点，并精确记录下能量反馈的矢量参数。这个过程，相当于在黑暗中点燃篝火，并大声报出自己的坐标。”扉间的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最好的‘信号源’，是你体内的信标。它能发出独一无二的、带有特定时空标记的波动。”
到这里，他话锋一顿，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凌的身上。
“而最可能被这‘特定’信号吸引、并顺着通道追溯过来的……”
凌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首先，会是木叶元年那个还活着的、对这一切尚不知情的——我本人。”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像是一记闷雷在凌的脑海里炸开。他瞳孔骤缩，之前那个模糊的、不敢深想的可能性，被扉间亲自、冷酷地证实了。
“那……那‘圣主’呢？”凌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它同样会被惊动。”扉间接口，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就像在同一片寂静森林里，你同时点燃了篝火并敲响了音色独特的钟。附近的野兽会被火光和声音吸引，而熟悉这钟声的‘故人’，也会循声而来。我们无法预测，哪一个会先到，哪一个……带来的变数更大。”
凌感觉后背的寒毛都立起来了。这比他想象的还要疯！不仅仅是把手伸进怪兽嘴里拔牙，还是在自己脖子上挂了块肉当诱饵！
“没迎…更安全点的办法？”他声音干涩。
“樱”扉间回答得干脆，“放弃验证，继续被动防御，直到‘圣主’完成它的下一步计划，比如……让那些伪尾兽彻底成熟，或者找到方法彻底污染这个世界的地脉。到时候，代价就是所有人一起陪葬。”
凌不话了。他看着扉间那双毫无动摇的眼睛，明白自己其实根本没得选。从他被卷入这一切开始，路就只有一条，往前，或者死。
“我……需要准备什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问出来，带着点认命般的平静。
“调整状态。把灵魂稳固到目前能达到的极限。我会布置一个强化的屏蔽结界，尽可能延缓被追踪锁定的时间。”扉间开始快速地在房间里移动，取出各种闪烁着不同光芒的卷轴和仪器，“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在‘它’或‘他’反应过来，并带来不可控后果之前，拿到坐标数据。”
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临时住所的。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扉间的话——活着的扉间，圣主……双重风险。信任？他现在连该信任哪一个“扉间”的判断都觉得脚底发凉。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走到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框上粗糙的木屑。之前柱间来访带来的那点虚假平静早已荡然无存。窗外的色灰蒙蒙的，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这感觉，像是被蒙着眼睛推上了赌桌，筹码是自己的命，而庄家……可能还不止一个。
他闭上眼，不再试图去平息那躁动不安的信标，反而尝试着将意识沉进去，去触摸那银蓝色光芒深处蕴含的、除了危险之外的东西。那既是连接希望的蛛丝，也是绑在他身上的炸药引信，现在，还可能是一封发往过去的、吉凶未卜的求救信（或者，挑衅书）。
第二，色未明。
城堡最深处的密室已被改造成临时的实验场。地面、墙壁、花板，布满了层层叠叠、闪烁着不同光泽的封印符文，中心区域更是被一个结构极其复杂、融合了时空忍术与灵魂防御术式的复合结界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查克拉气息和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凌站在结界中心，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沉淀下来，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平静。千手扉间在他身旁，最后一次检查着各个节点的稳定性，动作精准而迅速。
纲手、水门、柱间站在结界外围，表情凝重。连卡卡西都出现在了角落，倚着墙，露出的那只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记住，”扉间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共振点一共有三个，分布在已知残骸活性最高的区域。我会引导信标能量，依次进行短促、高强度的‘叩击’。你的任务是稳住信标核心，并像海绵一样，全力吸收、记录下每一个能量反馈的细微参数。过程会很痛苦，精神冲击会远超之前任何训练。一旦支撑不住，立刻示意。”
凌点零头，闭上了眼睛，将全部意识沉入体内，与那枚灼热的信标融为一体。
“开始。”
随着扉间一声令下，他双手结出一个凌从未见过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印式。
嗡——！
凌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投入了一个高速旋转的离心机。信标如同烧红的烙铁，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被引动，一股尖锐无比、带着特定时空标记的能量脉冲，如同脱缰的野马，顺着某个看不见的通道，朝着第一个预定坐标，狠狠撞了过去！
几乎在能量发出的同一瞬间——
一种截然不同的、冰冷而浩瀚的意志，如同被惊动的深海巨兽，带着纯粹的“存在”本身带来的压迫感，从无比遥远却又仿佛近在咫尺的黑暗深处，缓缓……睁开了“眼睛”。
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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