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后的清晨，阳光把院子里的积雪晒得发亮，屋檐下的冰棱滴着水，“滴答滴答”像在数着时辰。念念背着书包刚走，胖子就抱着个竹筐冲进灶房，筐里堆着十几个黄澄澄的橘子，沾着点雪沫子，看着格外新鲜。
“昨儿跟后山摘的，冻了一夜，甜得齁人！”胖子把橘子往桌上一倒，拿起一个在围裙上擦了擦，剥开就往嘴里塞，“就是太冰，吃着牙疼。”
吴邪正帮张起灵整理他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闻言抬头笑：“笨死了，冻橘子烤着吃才香呢。”他转身从柴火堆里扒出几个没烧透的炭火，用锡纸把橘子包起来，埋在炭火边，“等会儿烤得软乎乎的，比糖还甜。”
张起灵蹲在灶门口，手里拿着根细柴拨弄炭火，闻言看了看吴邪手里的橘子，又低头往火堆里添了块松木板，火苗“噼啪”跳了跳，映得他眼底暖融融的。
黑瞎子不知从哪儿摸来副扑克牌，正趴在桌上跟自己斗地主，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我真，你这日子过得越来越像老太太了，烤橘子、煮梨水，下一步是不是该学纳鞋底了？”
“总比你躺着像摊烂泥强。”吴邪回怼着，却把刚烤软的一个橘子剥开，递了过去，“尝尝？”
黑瞎子挑了挑眉，接过来捏了捏，热乎的橘瓣挤着汁水，他咬了一口，眼睛亮了：“嘿，还真不错，比生的甜多了。”
胖子在旁边急得直拍大腿：“给我给我！胖爷的橘子凭啥先给这瞎子？”他伸手去抢，却被黑瞎子灵活躲开，两人闹作一团，橘子汁溅了满桌。
张起灵默默捡起滚到脚边的一瓣橘子，吹了吹上面的灰，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吴邪看着他嘴角沾着的橘络，忍不住伸手帮他拂掉，指尖碰到他脸颊时，张起灵的睫毛颤了颤，没躲。
“对了真，”胖子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村头老李头托我问，上次你的那个腌萝卜方子，能不能给他写写？他他孙媳妇怀孕了，就想吃点酸的。”
“行啊，”吴邪找了张干净的纸，边写边，“让他多放两颗冰糖，别太酸，对胃不好。”
张起灵凑过来看，看着吴邪笔下的“生抽两勺、醋三勺”，忽然起身往院里走，回来时手里拿着几个玻璃罐——是吴邪前阵子腌好的糖醋萝卜，脆生生的，上面还飘着红辣椒。
“给他。”张起灵把罐子递给胖子，声音闷闷的，却带着股认真劲儿。
胖子眼睛一亮：“还是哥懂我！老李头肯定高兴坏了！”
黑瞎子笑着打趣：“哟，我们哥现在都成‘后勤部长’了？”
张起灵没理他，只是把吴邪烤好的橘子又包了两个，放进胖子的筐里，像是在补充“给老李头的伴手礼”。
吴邪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软乎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张起灵的发梢上，沾着点细碎的金芒，炭火边的橘子还在冒着热气，空气里全是甜丝丝的味道。
这时，院门外又传来念念的声音，带着点哭腔：“吴邪叔叔！我的手套掉雪堆里了……”
几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胖子率先冲出去：“丫头片子，等着，胖爷给你扒开雪堆找！”
张起灵也站起身，从屋里翻出双新织的手套——是吴邪前几给他织的，灰蓝色，针脚有点歪，他一直没舍得戴，此刻却递给了跑进来的念念。
念念破涕为笑，接过手套时突然：“哥叔叔，你的耳朵冻红了。”她踮起脚，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往张起灵脖子上绕了两圈，“奶奶，围巾能暖耳朵。”
张起灵愣了愣，没摘下来。那条印着熊图案的粉色围巾，绕在他颈间，竟一点也不突兀。
吴邪看着这一幕，悄悄把炭火拨得更旺了些。烤橘子的甜香混着窗外的雪气，还有念念又笑起来的声音，把这雪后的清晨填得满满当当的。
或许，养老的日子就是这样，没什么惊动地的大事，却总有些暖乎乎的事，像炭火一样，慢慢烧着，不烈，却足够把日子焐得热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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