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番薯把那叠纸条放进文件夹，夹在腋下走出会议室。走廊里人来人往，有人端着咖啡匆匆赶路，有人抱着笔记本往工位走。他没回办公室，直接拐进羚梯，按下顶层。
电梯门开，会场已经布置好了。长条桌摆在前排，背景板上写着“年度战略大会”几个字。工作人员正在调试音响，台下座位一排排整齐排列，还没人进来。
他走到主席台边，把文件夹放在讲台上。老夫子正站在角落喝水，看见他进来，抬了抬手里的杯子。
“你来得早啊。”老夫子。
“睡不着。”大番薯笑了笑，“昨晚翻了一晚上名单，怕漏了谁。”
老夫子走过来，拍了下他肩膀：“你现在这模样，比我当年开会还紧张。”
“我不是紧张。”大番薯低头整理文件夹，“我是怕不好。这事不能只靠你捐一笔钱撑场面。”
“我没指望你靠我。”老夫子哼了一声，“我要是还能事事插手，那才叫公司出问题。”
两人正着，秦先生从门口探头：“人都快到了，你们站这儿嘀咕啥呢？”
“没什么。”大番薯拿起话筒试了试音，“就等开始了。”
第一批员工陆续进场，找位置坐下。林来了，坐在第三排中间，手里拿着笔和本子。技术部的几个人凑在一起聊，声音不大。几位老员工走得慢些，进来后环顾一圈，才落座。
全场坐满时，灯光暗了些，背景音乐停了。主持人走上台，简单了几句开场词，然后念出今的第一个议程：“传承计划进展汇报——汇报人，大番薯。”
掌声响起。
大番薯站起来，走到台前。他没有马上话，而是把文件夹打开，取出那叠纸条，轻轻放在讲台上。一张张摊开，像摆牌一样整齐。
台下安静下来。
他拿起话筒：“昨我们开了个会。十几个人，一间会议室，墙上贴满了字。有人写‘我想带出一支能打硬仗的团队’，有人写‘我不再做执行者，要做问题发现者’。”
他顿了顿，抬头看台下：“今，我把这些话带来了。不是为了展示谁写了什么，是想让大家知道——那些话，不是一时冲动。”
台下有茹头。
“青年骨干轮岗计划，今晚七点公告第一批名单。”他，“三个月一轮，全程跟项目闭环。做得好，年底进高管旁听会。”
底下响起轻微的议论声。
“无障碍功能项目，下周立项。”他继续，“提建议的那个同事，已经进了专项组。总经理亲批的，资源优先配。”
戴黑框眼镜的年轻人抬起头，脸上有点发红。
“每月第一个周五是‘传承日’。”大番薯，“那所有常规会议取消。新人汇报成长进度，老员工分享踩过的坑。谁不来，就真错过了听秦先生讲服务器烧冒烟的故事。”
台下笑了。
笑声刚落，他语气沉了下来：“我知道有些人还在观望。觉得这计划是不是一阵风，刮完就停。我也想过这个问题。”
他转身指向身后的大屏幕。画面切换，出现一行字：“我不想再当替补。”
“这句话是谁写的？”他问。
后排一个年轻人慢慢站起来，声音不大：“我写的。”
“为什么写这个？”大番薯看着他。
“因为……我一直被安排做辅助工作。核心模块轮不到我碰，出了问题也轮不到我解决。我觉得自己像个替补队员，随时可以上场，但从没真正上过。”
台下一片安静。
大番薯点点头：“你得对。我们不需要替补。我们需要的是——每一个人都成为主力。”
前排有个人轻声：“该这么干。”
“这不是提拔令，是责任书。”大番薯，“你愿意扛事，我们就敢放手。你敢往前走一步，我们就敢往后退一步。”
他侧身，看向一直站在台侧的老夫子。
“三年前，有个人过一句话：‘公司不能靠一个人撑着。’”他，“当时没缺真。现在，我们要让他这句话变成真的。”
老夫子站在那儿，双手交叠胸前，嘴角微微扬起，没话。
大番薯提高声音：“从今起，传承计划不再是试点，不是尝试，不是临时安排。它是公司的正式战略，是未来的主轴。”
屏幕上开始滚动时间轴：
- 本周：轮岗名单公布
- 下周：无障碍项目启动会
- 下月：首次“传承日”活动
- 三个月后：第一阶段成果评估
“我们不会等十年才看到变化。”他，“变化就在眼前。就在每一次主动举手、每一次提出问题、每一次接过任务的时候发生。”
他扫视全场：“我们正朝着传承有序的未来迈进！”
话音落下，全场静了一秒。
接着，掌声炸开。
前排的林第一个站起来鼓掌。技术部的人跟着起身。老员工们互相看了看，也陆续站了起来。整个会场的人都站着，拍着手，有人喊了句“加油”，立刻被周围的声音盖住。
大番薯站在台上，手扶话筒，没动。
老夫子也没动。他依旧站在台侧，笑着，眼神温和。
掌声持续了很久。
直到后排一个年轻员工举起手，大声问：“如果轮岗去了不熟悉的部门，搞砸了怎么办？”
大番薯转过身，面对提问的人：“搞砸了就改。改不了就学。学不会，我们陪你一起学。”
那人愣了一下，笑了。
“还有谁有问题？”大番薯问。
没人再话。但台下的目光都亮着。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几个人走进来，是高层管理团队。总经理走在最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他没上台，站在最后一排，静静听着。
大番薯看见了他，没打断，继续：“我知道以前有些事没做好。有人努力了看不见，有人犯错就被晾着。但现在不一样了。你们写的每一句话，都会有人看。你们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被记住。”
他拿起最上面那张纸条，念道：“‘我想让技术为普通人服务。’”
台下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又抬起了头。
“这句话不该被当成理想。”大番薯，“它应该成为标准。”
掌声又一次响起，比刚才更响。
大番薯放下纸条，看向老夫子：“你当年总，公司要活得久，就得有人接得住。现在，我们开始接了。”
老夫子点点头，轻声：“接得好。”
台下有人喊：“大番薯，那你以后是不是就不叫大番薯了？”
“怎么？”大番薯笑，“你想叫我张总？”
“不敢！”那人摆手，“我们就想听你继续讲秦先生烧服务器的事！”
全场哄笑。
大番薯也笑了。他拿起话筒，正要话，手机震了一下。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
是一条新消息。
发件人：陈姐。
内容只有四个字：“得真好。”
他抬头，看向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讲台边缘。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重新握住话筒。
“接下来。”他，“该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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