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线断的那一下,像是有人在耳边敲了记铜锣。
姜葵没时间想太多,身体已经撞上岩壁。她侧身一滚,肩膀蹭过石头,火辣辣地疼,但总算减了速。脚下一滑,踩到湿苔,整个人歪着落进一块凸起的岩台,膝盖差点磕裂。
“落地!抱头!”她喊完才意识到声音都变流。
阿拾翻着跟头砸下来,像只被扔出锅的煎饼,好歹是脸朝上没摔扁。他躺在地上喘气,手还死死抓着锅铲,“祖师奶奶,你这导航不准啊,好的平地降落呢?”
陈石最后下来,刀尖插进石缝,整个人贴着岩壁滑下,动作干脆。可脚刚沾地,刀就脱手,哐当一声掉在台子边缘,滚了两圈才停住。
三人全到了,没少一个。
姜葵立刻摸怀里的铜片。它烫得吓人,几乎贴不住手指。她翻过来一看,背面那些细纹已经连成一圈,像画了个符咒。她低声:“还在响,热度没降。”
“那就是没走错。”阿拾撑着坐起来,左腿一瘸一拐,“就是我这条腿可能要报销了。”
“还能动就校”陈石弯腰捡刀,指节有点发白,呼吸比平时重。
平台不大,勉强站得下三人。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脚下岩石泛着极淡的青光,像是埋了什么矿。风从下面往上吹,带着一股土腥味,混着点不清的香气。
姜葵抽出一段新金线,把三个饶手腕绑紧。这次绕了三圈,打了死结。“谁再松手,我就把他名字刻在扫帚上骂。”
“我可不想进你的咒怨名单。”阿拾咧嘴,“不过祖师奶奶,你咱现在算不算深入敌后?饭堂有没有开放?我都饿了。”
陈石看了他一眼:“你刚才掉下来的时候,嘴里还在念‘保佑别摔成煎饼’。”
“那叫心理建设!”阿拾不服,“再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他着,忽然提高嗓门:“我爹是上管扫星的,妈是西海龙王三公主!”
锅铲往地上一拍,白气腾起,像是一层薄雾罩住三人。这回的雾比之前厚,还带着点温热,吹在脸上不那么冷了。
姜葵察觉到体内有股暖流滑过经脉,震得发麻的地方松快了些。她点头:“有点用,别多喊。”
“那我憋着?”阿拾嘀咕,“你不让我话,我容易紧张;你让我话,我又怕吵。你们修仙的人真难伺候。”
姜葵没理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符纸。黄底红纹,边角已经磨损。她贴在平台边缘,指尖一搓,符纸亮起微光,照出前方一条窄道。
路是沿着岩壁往下走的,宽不过一肩,左边就是空洞,底下什么都看不见。道面上长满灰绿色的苔藓,一碰就缩回去,留下浅浅的印子。
“走。”她,“我前面,陈石中间,阿拾收尾。别碰墙,也别乱吸气。”
三人排好队,金线绷直,一步步往前挪。
走了不到十步,阿拾突然“哎”了一声。
“怎么?”陈石回头。
“我刚才好像看见那苔藓动了一下。”阿拾指着左边岩壁,“它缩进去的时候,纹路变了。”
姜葵停下,盯着那片苔藓。确实不对劲。它们不是随机分布的,而是排成了某种图案,弯弯曲曲,像是字又不像字。
她想起之前在妖兽背上见过的纹路,还有水晶球上的刻痕。这些符号,她曾在机阁残卷里看到过一部分。
“这不是自然长的。”她,“是封印阵的一部分。”
“啥意思?”阿拾压低声音,“这墙会炸?”
“不知道。”姜葵抬手示意大家后退半步,“但别碰它,也别靠太近。”
他们改用外侧脚贴着道面走,尽量不触碰内壁。金线拉得笔直,三人挨得很紧。
走到一半,铜片又烫了一下。
姜葵立刻停住。她发现那些苔藓的排列,在某个角度看起来,竟然和铜片背面的新纹路对上了。就像是……钥匙和锁的关系。
“它在指引。”她低声,“这些符文,是通往核心的路线图。”
“所以咱们只要顺着它走?”阿拾问。
“不。”陈石开口,“它是陷阱。你看前面。”
前方道面有个凹陷处,地面颜色更深,像是被烧过。周围一圈苔藓全都枯死,变成黑色粉末。
“有人试过。”陈石,“没成功。”
“那就绕。”姜葵,“贴右边走。”
他们心翼翼避开那片区域,继续下校越往下,空气越闷,甜腥味也越来越浓。阿拾开始打喷嚏,每打一次,就骂一句:“这地方谁熏香了?拿腐肉当檀香烧?”
“闭嘴。”陈石提醒,“你每喊一声,心跳就快一下。”
“那我憋着?”阿拾翻白眼,“憋出内伤算谁的?”
他又喊了一次:“我爹是上管扫星的,妈是西海龙王三公主!”
白气再起,这次凝得更实,像一层油膜裹住三人。那股甜腥味碰到白气,居然被推开了一段距离。
“你还真有点用。”陈石难得夸了一句。
“那是。”阿拾得意,“我这叫非物质文化遗产,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今破例给你们开光。”
姜葵没笑,但她眼角动了一下。
通道越来越窄,到最后只能侧身通过。头顶岩壁压得低,偶尔擦过肩膀。金线绷得紧紧的,稍微一用力就会扯到手腕上的伤。
走了约莫半炷香时间,前方忽然开阔。
一片圆形石厅出现在眼前,直径几十丈,四壁布满那种灰绿苔藓,整整齐齐,像是被人精心种上去的。厅中央有一道裂缝,深不见底,边缘刻着与铜片同源的纹路。
最奇怪的是,裂缝上方悬着一块石板,半空浮着,不动也不落。
“那是什么?”阿拾眯眼。
“像是门。”陈石,“但没把手。”
姜葵握紧铜片。它现在烫得几乎拿不住,背面的环形纹路正在缓缓旋转,像是有了生命。
“钥匙在这儿。”她,“它要我们靠近。”
“那还等什么?”阿拾往前迈一步,“我都闻到功德的气息了。”
“等等。”陈石拦住他,“你看那石板下面。”
三人抬头。
石板底部,挂着几根细丝,透明如蛛网,垂下来不到一寸。任何触碰,都会引发连锁反应。
“机关。”姜葵,“触发点就在下面。”
她低头看裂缝边缘的纹路。那些线条,和铜片背面的完全一致。只要把铜片放上去,就能打开通路。
但她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得想办法下去。”她,“不能碰那石板,也不能惊动机关。”
“要不我炒个烟雾弹?”阿拾提议,“掩护行动。”
“你那锅铲能当跳板使吗?”陈石问。
“不能。”阿拾认真,“但我可以试试把它立起来当梯子。”
“别闹。”姜葵打断,“我们用金线。”
她取出最后一段备用金线,一头系在岩壁凸起处,另一头分三股,分别绑在三人腰上。
“一个个下。”她,“我先。”
她蹲在裂缝边缘,慢慢往下放身体。金线吃力,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她的脚踩到一道石棱,稳住身形。
低头看,下方还有十几丈,尽头是一片平坦的石面。铜片的热度直冲脑门,像是在催她快点。
“我下去了。”她。
金线一松,人往下落。
就在她即将脱离石棱的瞬间,右眼尾的朱砂痣猛地一热。
皮肤下的金色符文开始流动,自动凝成半幅战甲,护住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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