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只手，是林向东废的。”
周克旺缓缓抬起手。
俗话，伤筋动骨一百。
那只戴着黑护腕的手，只是晃一晃就会痛。
然而，周克旺“哐”的一声撞在桌角，带出一阵压抑的钝响，“我这口气，咽不下去。”
空气顿时紧了几分。
刘兆龙沉默几秒，才语气平和地道：“我知道你恨他，我也没忘，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可能离开云海。但现在不是动他的时候。”
“不是时候？”周克旺冷笑一声，冷冷地看着刘兆龙：“你现在有钱了，穿得比我表哥结婚都讲究，可你这胆子，倒退回去了。”
这话像一根刺，扎进了刘兆龙的心窝。
刘兆龙脸上的笑意凝固，眼神一沉，杯子放在桌上“啪”地一声响，语气也冷了几分：“阿旺，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周克旺语气越来越冲，“你以前是什么样？以前谁不给你面子？你敢砸谁场子，敢带人堵他回家的路。现在呢？林向东废了我一只手，你还什么‘时机不对’？我看你现在是生怕惹事，怕他林向东对付你。”
这下，整个包厢的气氛彻底僵住了。
林胜元赶紧打圆场：“哎哎哎，旺哥，别这么，龙哥不是那个意思。龙哥现在刚回来，底子还薄，是不是？一动林向东，万一搞砸了，连立足都成问题，龙哥是为大家考虑。”
“林胜元，你闭嘴！”周克旺猛地转头打断他，“你那点心思我懂，你是怕真动林向东，林向东回头就收拾你们？你从头到尾都只想着保自己。”
林胜元脸色一僵，一时不知道怎么接。
刘兆龙此刻脸上已经没了笑容，眼神渐冷。他看着周克旺，一字一句：“你觉得我怕他？”
周克旺毫不退让：“你就是怕。以前你干就干，现在绕来绕去，讲一堆我听不懂的话……你要做生意我不拦你。但今我就问一句，你敢不敢现在就动林向东？”
包厢里气氛更压抑了，连烟仿佛都烧得不那么顺畅。
刘兆龙缓缓站起身，手指敲了敲桌面：“我不是不敢，我是要在等等，你得理解我，我这是卧薪尝胆，韬光养晦。”
“卧你妈逼！”周克旺冷笑，“你不敢动他，那你跟我……以后就不是一路人了。”
此话一出，众饶脸色都变了。
林胜元脸色变了，低声道：“旺哥，你别这样……”
刘兆龙看着周克旺，眯起眼睛。
“你要走？”刘兆龙语气低沉，“你觉得自己能干得过林向东，还是想投靠其他人？”
“我不投靠谁。”周克旺站起来，护腕在光下泛着黑色光泽，“我只认一个理：仇要报。你若现在不动，我也喊不动你，但腿长我身上，我想走，以后我们就是路人。”
他这话得很绝，情绪到顶，显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压抑了许久。
刘兆龙脸色铁青，盯着他几秒，忽然笑了。
刘兆龙坐回去，喝了口酒：“好啊，校那你走。”
众人一阵骚动，林胜元刚想话，刘兆龙抬手止住，盯着周克旺：“记住，是你自己走的。我不会拦你，但你要是动林向东，惹出事来，可别连累我们。”
“哼。”周克旺冷哼一声，转身走出包厢，背影冷硬，毫不留情。
门一关，空气才像解冻了一样，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刘兆龙靠在椅背上，脸色未改，却拿起了烟盒，点了根烟，吐出一口烟雾。
“以后别提他。”
刘兆龙轻声道。
包厢里一片安静，没人再敢多言。
林胜元见状，暗暗叹气。
……
酒店房间内灯光偏暗，窗帘紧闭，一股茶香混着雪茄烟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郑晓军坐在沙发里，腿翘得高高的，叼着一根古巴雪茄，金表在腕上反着柔光。
他穿着剪裁考究的衬衫，领口敞着，露出胸口一条细金链，整个人看起来不像传统意义上的“江湖人”，却又带着一种淡淡的狠劲。
门“咔哒”一声被打开。
刘兆龙走进来，身上还带着一丝包厢里的酒气。
他脱了外套，随手搭在衣架上，冲郑晓军笑了笑：“军哥，久等了。”
“没事，我有烟油茶，能坐到黑。”郑晓军挥了挥手，看了眼他手上拎的东西，“你还带茶来了？”
“懂你口味。”刘兆龙将茶盒放下，打开盖子，一股清香扑鼻。
郑晓军眯了眯眼睛：“好茶啊，碧螺春？”
“特级货，云海老字号。”
“啧。”郑晓军砸了咂嘴，露出笑意，“你倒比我还讲究。”
“哪敢。”刘兆龙笑笑，“以前穷，想讲究也讲究不起。现在能喝点好茶，就当是补补。”
话间，门又被敲响。
林胜元推门进来，打了声招呼，局促地笑了笑：“军哥好。”
“哦？这就是你的兄弟？”郑晓军上下打量林胜元，“长得精神，人也机灵。”
刘兆龙把茶水倒好，三人围坐一桌。
刚喝了几口，郑晓军便开门见山：“你的林向东，谈拢了吗？”
“他拒绝。”刘兆龙道。
“嗯。”郑晓军轻轻点头，“为什么呀？”
“我开得利润不低，该给的好处都给足了。他不是没见过钱的人，但居然看不上我们的生意。”
“他现在眼光高得很。”
刘兆龙轻哼了一声，“开超市，搞物流，正经生意搞得风生水起，自觉高我们一等。”
“哦？”郑晓军笑了，吐出一口烟雾，“这是看不起我们咯？”
林胜元插了一句：“他肯定认为咱们这边的水太浑，不想趟。”
“商人就该认钱。”郑晓军脸上依旧笑着，眼神却透出一点凉意，“他这口气，也太清零。”
刘兆龙靠着椅背，抿了口茶，语气平淡道：“他装得越干净，其实越明他怕脏。怕我们这些人脏了他现在名声。”
郑晓军“嗤”的一笑，把雪茄按进烟缸：
“名声算个屁。鹏城那边洗的地产商，哪个不是台上握手台下抹灰？他林向东搞个超市，就真把自己当大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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