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的手停在半空，指尖距离那道光纹不到一寸。雨晴抬手拦下，掌心寒流微涌，将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能量涟漪冻结成细碎冰屑，簌簌落地。光纹溃散，沙晶在她袖中震动了一下，像是被惊醒的活物。
“不能碰。”她低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刚才那一瞬，冰凰心源在她识海深处震了一下，不是警告，也不是共鸣，更像是一种……排斥。仿佛那光纹背后连着的东西，不该由外力触碰。
唐月靠在石像残基上，呼吸仍不稳，忽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它‘归位’。”
雨晴猛地看向她。唐月瞳孔微缩，眼神涣散，嘴唇还在动，吐出的却是没人听懂的音节，古老、拗口，带着沙砾摩擦般的质福她的手指抠进沙地，指尖划出几道扭曲的刻痕，形状与三叉戟残片背面的纹路惊人相似。
“唐月！”莫凡一把扣住她手腕。
她猛然抽回手，喘了口气，脸色恢复血色，“我……我了什么？”
雨晴没回答，迅速将沙晶与残片分开，两物脱离接触的刹那，空气中的压迫感骤然减轻。她从怀中取出凝心之泪最后残留的温润能量，裹住沙晶，封入一层薄冰。寒流缓缓渗入晶核，压制住那股隐秘的脉动。
“它不只是地图。”她盯着沙晶，“它是钥匙，也是陷阱。”
莫凡抹了把脸，左臂的符文隐隐发烫，但没再像之前那样失控。他望向沙漠深处，“那现在怎么办？等它再亮一次？”
“不用。”雨晴闭眼，冰凰心源沉静下来，却仍能感知到一丝微弱的频率——像是心跳，从地底深处传来，与沙晶最初的震动完全同步。她睁开眼，“我能感觉到它。能量源在移动，但方向固定。”
三人不再多言，顺着那股频率前校沙地不再松软，反而呈现出某种规律性的紧实感，每走百步，脚下沙层的温度便下降半度，像是踏在某种巨大生物的皮肤上。远处地平线开始扭曲，不是热浪造成的虚影，而是空间本身在轻微折叠。
半个时辰后，一座环形石阵出现在沙丘背面。它半埋于沙中，由十二根黑曜石柱围成，柱身刻满断裂的符文，中央悬浮着一片水波状的光幕，直径约三米，表面流转着青铜色的纹路，像是被风吹动的古卷。
“这就是源头。”雨晴走近，冰凰心源再次震动，这次是回应，不是抗拒。
莫凡伸手探向光幕，指尖刚触到边缘，一股无形力场猛然将他推开。他踉跄后退两步，眉头紧锁，“进不去？”
“只有我能进去。”雨晴看着光幕，里面似乎有影像在流动，但太快，看不清内容。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跨入。
世界瞬间倾斜。
她站在一片无边的沙漠中央，空是暗紫色的，双月悬空，一金一银，交叠成环。远处，九道身影立于沙丘之巅，手持断裂的权杖，正将某种液体倒入熔炉。火焰是幽蓝色的，燃烧时没有热气，反而让周围沙粒结出霜花。
画面切换。权杖成型，三叉戟的轮廓在火光中浮现。九人跪地，割开手掌，血滴入杖心。熔炉炸裂，一道黑影从地底升起，被强行压入权杖核心。最后那一瞬，黑影抬头，一只眼睛睁开——瞳孔中纹路盘旋，与莫凡手臂上的符文完全一致。
雨晴心头一震，想要后退，却发现身体动不了。记忆洪流开始倒灌，无数碎片涌入识海：海拦卷、城市沉没、沙塔崩塌……每一个画面都带着沉重的精神压力，像是有人在强行往她脑子里塞进不属于她的过往。
她咬破舌尖，疼痛让她清醒一瞬。冰凰心源在灵魂深处低鸣，她立刻以那声音为锚，凝出一面冰镜，映照出自己的意识轮廓。镜面清晰，未被侵蚀。她稳住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在三叉戟的画面——权杖成型后，被插入沙漠某处，地底寒流随之改道，整个沙层开始缓慢移动，像是活物在呼吸。
又是一闪。她看到一座塔，顶端插着半截权杖，与沙虫王者临死前传递的画面一致。塔下，沙层中游动着无数细的虫影，它们不是守护者，更像是……载体。某种信息正通过它们在沙层中传递。
她猛然睁眼，退出光幕，身体晃了一下，被莫凡扶住。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
她没立刻回答，转头看向石阵地面。莫凡已经用火系魔法清理出一片区域，露出下方刻痕——那是一组完整的符文，排列方式与她记忆中的画面完全吻合。
“这些字……”唐月蹲下，手指轻抚刻痕，“和我刚才的一样。”
莫凡盯着那符文，忽然闷哼一声，左手猛地按住右臂。符文正在发烫，像是被点燃的烙铁，火元素在他经脉中乱窜，不受控制。他单膝跪地，额头冒汗，试图压制，却越压越烈。
雨晴立刻反应，寒流顺着掌心涌入他体内，封住火元素暴走的路径。冰层沿着经脉蔓延，将失控的能量暂时冻结。莫凡喘着气，抬起眼，“它在回应……那些字。”
“不是回应。”雨晴盯着符文，“是共鸣。这些符号，和你身上的纹路，来自同一个体系。”
“星渊语。”唐月低声，“我曾在一本残卷上见过。那是上古封印术的专用文字，用来标记‘被选中者’。”
莫凡冷笑，“所以我是被选中的？被谁？”
没人回答。风突然停了。沙粒不再飘动，而是开始缓缓流动，像是退潮的海水，朝着东南方向规律性滑移。他们的脚印刚形成，就被沙层吞没。唐月忽然抬手捂住左耳，眉心紧皱。
“你们听不到吗？”她声音发颤，“有声音……在唱。”
雨晴望向沙漠深处。沙层的流动越来越快，地面轻微起伏，如同某种巨大生物在皮下爬校她取出袖中的沙晶，发现它正微微震颤，频率与沙漠的流动完全同步。
她将最后一丝凝心之泪融入沙晶，寒流包裹晶核，暂时稳定其震荡。沙流速度略微减缓，但方向不变。
“整个沙漠……”她低声，“是一个装置。它在移动我们。”
莫凡站起身，火系在掌心凝聚，试图在高处岩壁留下标记。火焰喷射，烧出一道焦痕。不到十息，沙粒流动，将痕迹彻底掩埋。
“没用。”他，“它不是在藏路，是在改路。”
三人背靠石阵，面向东南。沙层如潮水般推着他们前行，速度越来越快。唐月仍捂着耳朵，嘴唇微动，像是在回应那只有她能听见的吟唱。
雨晴望着前方扭曲的地平线，冰凰心源在体内沉静下来，却仍能感知到那股频率——越来越强，越来越近。
莫凡的右臂符文再次发烫，火元素在冰层下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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