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市，夏夜黏腻的风裹挟着烧烤摊的烟火气，吹过霓虹闪烁的街角。
林凡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眼前车水马龙，感觉自己像个被世界遗弃的垃圾袋，孤独又多余。
就在三个时前，他还是个为了下个月房租和KpI拼命加班的社畜。现在，他脑子里却嗡嗡响着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
【万界功德系统绑定成功。】
【正在扫描宿主历史因果…扫描完毕。】
【宿主前世、前前世、前前前世…累计造成‘乐子’（负面因果）规模评估汁评估完毕。】
【当前总功德值：-1,000,000,000,000（负一万亿）。】
【警告：功德值为负，将持续吸引厄运，数值过低时将直接触发抹杀机制。请宿主积极行善，积累功德，努力还债。】
林凡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
不是梦。
眼前一个半透明的、充满廉价网游风格的幽蓝色界面悬浮着，正中间那串长得令人晕眩的负数和后面“功德”两个古朴大字，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负一万亿…功德？
抹杀？
他不过是加班猝死，至于吗？上辈子是炸了银河系还是怎么着？这债台高筑得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玩我呢？”林凡有气无力地呻吟一声，“我就一普通社畜，拿什么还？卖肾按揭也还不上这零头啊！”
【新手引导任务已发布：请于24时内，扶助10位年迈老者安全通过马路。任务奖励：功德+10。任务失败：随机厄运惩罚。】
林凡：“……”
扶老奶奶过马路？这系统是哪个年代出土的老古董？而且辛辛苦苦扶十个，才加十点功德？对比那负一万亿的巨债，这点功德微乎其微得让人想哭。
但“抹杀”两个字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干了！”林凡一拍大腿，猛地站起来，眼神里透出一股社畜面对deadline时的悲壮，“不就是扶老奶奶吗？我能扶到地老荒！”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最近的一个红绿灯路口，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人行道两侧，很快锁定目标——一位头发花白、拄着拐杖、身形略显佝偻的老太太，正颤巍巍地站在路边。
机会来了！功德+1近在眼前！
林凡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领带，脸上堆起自认为最真诚、最善良的笑容，快步上前。
“老奶奶，您好！您是要过马路吗？车多危险，我来扶您吧！”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老太太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打量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有点…奇怪？但林凡救债（功德债）心切，没多想。
“哎呦，谢谢你了啊，伙子。”老太太慢悠悠地着，把手搭在了林凡伸出的胳膊上。
“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林凡心花怒放，心翼翼搀扶着老人，稳步走上斑马线。
一切顺利得不像话。
眼看就要走到马路对面，林凡心里美滋滋地想着“首杀达成”，甚至开始规划剩下九个的名额分配。
突然！
就在踏上对面人行道的那一刹那，老太太猛地发出一声堪比女高音的惊呼：“哎——呀！！”
紧接着，她身体一软，以一种极其浮夸的姿势向地上倒去，同时紧紧抓住了林凡的胳膊。
“伙子！你、你你怎么推我啊！我的腿…我的腰…哎呦喂…疼死我了…”老太太声音凄厉，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路饶目光。
林凡：“？？？”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当场宕机。
不是我！我没有！别瞎啊！
“奶奶，您…您误会了，我我没推您啊！”林凡急得舌头打结。
“就是你！不是你还能有谁？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哦…被你这一下摔得不轻啊…你得负责！”老太太声泪俱下，演技堪称影后级别。
周围的人群迅速围拢过来，指指点点。
“啧啧，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这样？” “现在年轻人啊，毛手毛脚！” “快扶起来看看，别真摔坏了…”
林凡百口莫辩，脸涨得通红。他试图把老太太扶起来，对方却死沉死沉地往下坠，一边嚎一边偷偷对他眨了下眼。
林凡瞬间明白了。
碰…碰瓷？！
他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功德没赚到，先惹上一身骚？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老太太另一只没拄拐杖的手，极其隐晦地捏了一个极其古怪的手印，一丝微弱却异常精纯的能量波动一闪而逝。
修真者？！
林凡头皮瞬间炸开！这世界居然有修真者？而且是个修真者老太太出来碰瓷？！
【叮！检测到宿主行为对他人造成困扰与潜在风险，功德-1。】
系统提示音冰冷地响起。
林凡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负一万亿零一点了！不仅没赚到，还倒赔一点！
“不是…我…”林凡还想挣扎一下。
老太太却猛地加大音量，哭抢地：“赔钱！不赔钱老婆子我今就躺这儿不起来了！没有五千…不！一万！这事没完！”
周围议论声更大，甚至有人开始掏手机拍照。
林凡感觉自己像个被围观的猴子，社会性死亡的同时，物理性死亡（被系统抹杀）的威胁也迫在眉睫。他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只有可怜巴巴的几十块钱现金和手机里三位数的余额。
就在他绝望得想要不顾一切启动社畜祖传技能——原地晕倒时，一道清脆又带着几分焦急的女声从人群外传来：
“姥姥！您又跑出来演戏！”
人群分开，一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扎着马尾辫、气质清新脱俗的年轻女孩挤了进来，俏脸上满是无奈和歉意。她先是狠狠瞪霖上的老太太一眼，然后连忙对林凡鞠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实在对不起！我姥姥她…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这里有点…”女孩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表情尴尬，“就喜欢玩这个…给您添麻烦了！您没事吧？没受伤吧？”
林凡看着眼前态度诚恳的女孩，又看看地上瞬间收起哭嚎、撇撇嘴一副“真没劲”表情的老太太，cpU再次被干烧了。
【叮！误会解除，潜在负面因果消弭。因宿主初始动机为善，奖励功德+0.5。】
林凡看着面板上从-变回-.5的数值，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辛辛苦苦一场忙，赚了负零点五的功德？
这特么什么时候能还清？
女孩好不容易驱散了围观人群，又把意犹未尽的老太太从地上拉起来。
老太太拍拍身上的灰，凑近林凡，哪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压低声音嘿嘿一笑：“伙子，心肠倒是不错，就是眼神不太好使。根骨嘛…啧啧，稀碎！想修真怕是难咯！不过嘛…”她话锋一转，眼里闪过一抹林凡看不懂的狡黠光芒，“挺有意思的，嘿嘿…”
完，老太太拄着拐杖，健步如飞地走了，那速度完全不像个需要人扶的。
那女孩再次对林凡投来一个抱歉的眼神，赶紧追了上去：“姥姥！您慢点！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留下林凡一个人站在街边，风中凌乱。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林凡看着眼前依旧悬浮的幽蓝色界面，那串长得令人绝望的符数冰冷而刺眼。
【当前总功德值：-1,000,000,000,000.5】
【新手任务剩余时间：23时58分12秒。】 【任务进度：0\/10】
厄运惩罚…抹杀…
巨大的压力和无边的荒诞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这座城市被霓虹灯染红的夜空，猛地发出一声悲愤的咆哮：
“这特么什么坑爹系统啊！！！还有没有理了！！”
声音在热闹的街市上空回荡，很快被城市的喧嚣吞没。
没人回答他。
只有系统面板上，那负一万亿的数字，沉默地注视着他。
（第1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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