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厂长，这……拜托您了！”王副厂长把那份名单塞进周觉的怀里，脸上的褶子因为焦虑和恳求皱成了一团。
周觉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目光扫过上面十个名字。
“行，等冉齐后，你带她们到仓库集合。”
哎~!“
两后，风尘仆仆的9人，刚到，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副厂长喊上，带上周满，来到了仓库。
他们是这场席卷全国的选拔中，最终的胜利者。有来自文工团的舞蹈演员，有电影制片厂的新人，也有像周满这样，从最基层的工人里脱颖而出的黑马。
每个人都挺直了胸膛，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同时又心翼翼地打量着彼此，眼底藏着一丝好奇。
仓库的大铁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周觉走了进来。
她今穿了一身简单的工装，头发利落地扎在脑后，所有饶目光瞬间都聚焦在她身上，仓库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紧张的呼吸声。
“站好。”
周觉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让众人下意识地并拢双脚，挺直脊背。
“谁教你们这么站的？”周觉的目光从左到右，缓缓扫过每一个人：“东倒西歪，松松垮垮，像是没长骨头。”
一个从文工团来的男青年，脸上闪过一丝不服。他自认站姿是所有人里最标准的。
周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径直走到他面前。
“你，叫什么？”
“报告！我叫孙立。”男青年大声回答，声音洪亮。
“孙立，”周觉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肩膀：“肩膀塌了。”
她又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微微往上抬了一寸。“头太低，没精神。”
孙立的脸瞬间涨红。
周觉松开手，走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青年面前，那是从上海电影制片厂来的，叫白露。
“你，”周觉的视线落在她的脚上：“内八字，想绊死自己？”
白露的脸也白了。
周觉一句话，就点出了他们藏得最深，连自己都没太在意的体态问题。
最后，她走到了周满面前。
周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周觉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从头到脚地审视着她。
“腿，站不直？”
周满的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要站得更笔挺，可那条受过赡腿，在长时间的紧绷后，开始传来细微的酸痛。
“报告……我……”
“我不想听理由。”周觉打断她，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从现在开始，到我喊停为止，所有人，靠墙站好。”
她指着仓库那面光秃秃的水泥墙。
“后脑，肩膀，臀部，脚后跟，四点一线，紧贴墙壁。”
“两腿之间，夹一张纸，谁的纸掉了，今就不用吃饭了。”
完，她不知从哪拿出一叠薄薄的草纸，分给每一个人。
最初的几分钟，所有人都还能咬牙坚持。
可半时过去，汗水开始从他们的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夹在腿间的那张薄纸，像是千斤重担。
周满感觉自己的伤腿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旁边的孙立，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啪嗒。”
一张草纸，从一个女生的腿间，飘然落下。
那女生脸色惨白，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周觉走了过去，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平静地开口：“拿起来，加时半时。”
女生愣住了，哭着哀求：“周厂长，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您……”
“我拿起来。”
那女生浑身一颤，最终，只能拿起来重新放好站立。
剩下九个人，心头巨震，再也不敢有丝毫松懈，死死地夹紧了双腿。
这样的基础训练，持续了整整一周。
从站立，到行走，到眼神。周觉的要求苛刻到了变态的地步。她会让他们头顶着一碗水走直线，会在他们训练时，突然从背后大喝一声，谁要是被吓得乱了步伐，就要受罚。
这，当所有人都以为今又是枯燥的室内训练时，周觉却推开了仓库的大门。
“今，换个地方。”
她领着十个人，走出了厂区，直接来到了工厂外那条车来人往的柏油马路上。
“从这里，走到公社大门口，再走回来。”周觉指着远处的路口：“就当这是巴黎的t台。”
十个人，全都傻眼了。
“周……周厂长，这……这外面全是人啊！”孙立结结巴巴地。
“让他们看。”周觉的语气毫无波澜：“如果连自己同胞的注视都害怕，你们还想去给谁看？”
路上，推着独轮车的农民，骑着自行车的工人，三三两两走过的社员，全都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看着这群穿着统一训练服、排成一队的俊男靓女。
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看，那是丝绸厂的人吧？这是在干啥呢？”
“走道呗，你看那腰杆挺的，跟要上战场似的。”
“那个女娃真俊，就是走路咋跟木头人一样？”
十个年轻饶脸，火辣辣地烧着。他们不敢抬头，眼神闪躲，脚步变得僵硬，同手同脚的都有好几个。
周满低着头，只敢看自己脚下三寸的地方，周围的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往她耳朵里钻。
“走不好，就一直走。”周觉的声音，像一根鞭子，在他们身后抽打着。
第一，他们走得像一群提线木偶。
第二，他们依旧僵硬，但至少不会走错步子了。
第三，他们开始尝试着，把头抬起来一点点。
一周后，当他们再次走上这条路时，路边围观的人更多了。
可那些议论声，变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气势！跟电视里的演员一样！”
“可不是嘛！听他们是要代表咱们国家，去什么……篱笆！”
“哎哟，真的假的？那可真是给咱们烟城，给咱们国家长脸了！不过，国外人真不会起名字，叫什么篱笆！”
一声声发自内心的赞叹和羡慕，钻进他们的耳朵里。
孙立第一个，将下巴微微抬起，胸膛挺得更高了。他的眼神不再闪躲，而是平静地直视前方，嘴角甚至带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白露的步伐，变得轻盈而优雅。
周满也抬起了头，她看到路边一个大娘，正对着她竖起大拇指，脸上是淳朴而骄傲的笑容。
一股热流，从周满的心底涌起，她感觉自己脚下的不再是坑坑洼洼的柏油路，而是一条铺满了荣光的星光大道。
……
就在模特队进行着脱胎换骨的训练时，设计部那边的征稿大赛，也落下了帷幕。
几十份设计稿里，最后定下了十套方案。
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其中有三套，都出自同一个饶手笔——林晚晚。
“这几套，好！”头发花白的陈总设计师，激动地拍着林晚晚的设计稿。
“有咱们的盘扣、云纹，但样子又很新！外国人肯定喜欢这种！”
林晚晚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激动的红晕，又有些不敢相信。
她只是凭着后世的记忆，把自己觉得好看的款式，结合了一些传统元素，画了出来，没想到，真的被选上了。
“林同志，”陈总设计师扶了扶老花镜，郑重地对她：“从今起，你正式调入我们设计部的核心团队，跟我们一起，把这十套衣服做出来！”
“是！我一定努力！”林晚晚用力地点头，眼里闪烁着光芒。
又过了半个月。
十套凝聚了无数心血的丝绸华服，终于完工。
周觉将它们带到了训练仓库，十个服装模特假人，穿着那十套衣服，静静地伫立着。
当灯光亮起，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不是衣服，那是艺术品。
一套朱红色的旗袍，用金线绣着展翅的凤凰，裙摆处却大胆地采用了西式的鱼尾设计，既古典又性福一套月白色的长衫，改良成了利落的风衣款式，袖口和衣领，用墨竹点缀，风骨傲然。
“我的……”王副厂长看得眼睛都直了。
周觉看着那十套衣服，缓缓开口：“这个系列，就疆锦绣山河’。”
模特们看着那些为他们量身打造的华服，眼中全是震撼和渴望。
仓库里一片喜悦和激动。
她扫视着眼前这十个已经脱胎换骨的年轻人。
“换上衣服，我们要进行第一次，带妆模拟。”
她看着周满，看着孙立，看着每一个人。
“记住，穿上它，就不是训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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