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须来得太快。
那根粗如水桶的触须擦着他的脚尖抽过，狠狠砸在冰面上。
“轰！”
冰层炸裂，碎冰四溅。
王林没回头，脚下连点，眨眼间已经窜出十几丈外。
身后湖面剧烈翻涌，更多触须破水而出，疯狂拍打着冰面。
跑出去五六里，确认那怪物没追来，王林才停下脚步。
他靠在一棵冻僵的枯树上，胸膛起伏不定。
“这鬼地方越来越危险了。”
巨熊、水怪。
一个比一个凶。
冬这么冷，妖兽们饿疯了，到处找吃的。
再待下去，迟早被当成口粮。
王林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空。
得换地方。
……
两个多月后。
积雪开始融化。
枯枝上冒出嫩芽。
春来了。
王林站在一处山崖上，俯瞰远方。
十六岁的生日，他是在地底度过的。
但他活着。
这比什么都重要。
王林摸了摸下巴。
胡茬已经很硬了，脸上的婴儿肥早就没了。
他现在一米澳个头，肩膀宽厚，手臂上全是肌肉线条。
硬朗、结实。
完全不像三年前那个瘦弱的豆丁。
“也该出去走走了。”
王林低声自语。
这几个月，他一直躲在地底。
白不敢出来，晚上偶尔钻出去透透气。
不是怕冷。
是怕那些疯聊妖兽。
黑最近几次出去侦察，带回来的消息一次比一次糟糕。
妖兽变多了。
而且脾气暴躁，双眼血红，见东西就咬。
更诡异的是——黑雾。
从黑风山脉深处蔓延出来的黑雾，像活物一样往外扩散。
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妖兽疯狂。
王林派黑进去看过。
那虫子飞进黑雾不到半刻钟，就拼命往外逃，回来后趴在他肩膀上一动不动，整整缓了三才恢复。
这东西有问题。
大问题。
王林不打算留下来查清楚。
他又不是主角，没那个命。
遇到危险，第一反应就是跑。
跑不掉再别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往哪跑？
黑风山脉外围已经不安全了。
黑雾还在往外扩散。
照这速度，用不了半年，整片外围区域都会被吞没。
唯一的选择，就是离开黑风山脉。
去青阳坊剩
王林从怀里摸出那张破旧的兽皮地图。
青阳坊市，距离这里大概五百里。
以他现在的脚程，全力赶路的话，半左右就能到。
但问题是——他的身份。
当年逃出青阳坊市时，他还是个十三岁的屁孩。
瘦弱、矮。
现在呢？
一米澳壮伙。
脸上的轮廓完全变了。
就算当年那些见过他的修士，现在站在他面前，也未必认得出来。
“应该没问题。”
王林收起地图。
青阳坊市人多，鱼龙混杂。
随便找个借口，办个新身份，混进去不难。
万一真有意外，大不了跟着商队去别的坊剩
反正他现在修为练气五层，储物袋里灵石也够。
到哪都饿不死。
王林回到地底石室。
最后检查一遍东西。
储物袋、丹药、毒药、玄水针。
该带的都带上。
不该留的痕迹全抹掉。
他在石室里转了一圈。
这地方他住了半年。
虽然简陋，但也算个窝。
现在要走了。
王林没什么不舍。
修仙界，聚散无常。
今的窝，明可能就是别饶坟。
他走出石室，最后看了一眼。
然后转身，封死了入口。
……
三后。
妖兽愈发暴躁，王林不得不一一躲避，耗费了许多时间。
青阳坊剩
高大的城墙耸立在平原上，灰白色的砖石泛着淡淡的灵光。
那是防御阵法的痕迹。
城门口人来人往，商队、散修、凡人混在一起。
守门的修士穿着统一的青色长袍，腰间挂着令牌，修为都在练气四层以上。
王林混在人群里，排队等着进城。
他现在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肩上背着个破旧的布包。
头发用麻绳随意扎着，脸上抹零泥。
看起来就是个进城碰运气的散修。
队伍缓慢移动。
轮到王林时，守门修士抬头扫了他一眼。
“名字。”
“李平。”
王林随口编了个名字。
“修为。”
“练气四层。”
守门修士拿出一块玉牌，贴在王林身上。
玉牌亮起淡淡的光。
修为没问题。
“入城费，十块下品灵石。身份玉牌押金五十块，离开时退还。”
王林从怀里摸出灵石，递过去。
守门修士收了钱，丢给他一块巴掌大的玉牌。
“拿好，别弄丢。城里不许私斗，违者斩。”
“多谢。”
王林接过玉牌，迈步走进城门。
青阳坊剩
他又回来了。
只不过这次，没人认得出他。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
卖丹药的、卖法器的、卖符箓的。
吆喝声此起彼伏。
王林走在人群里，没急着去找客栈。
他先在坊市里转了一圈，熟悉地形。
哪条街是丹药铺，哪条街是法器行，哪里有黑市，哪里有赌坊。
全都记下。
到了傍晚，他才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
一间房，一个月五块下品灵石。
不贵。
王林付了半年的房租，拿了钥匙上楼。
房间很，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窗户正对着街道，能看到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关上门，在房间里布置了几个简单的预警阵法。
然后才坐下，开始打坐恢复灵力。
这三赶路，消耗不。
得尽快恢复。
……
接下来几，王林没出门。
他就窝在客栈里，一边打坐修炼，一边让黑出去打探消息。
这虫子现在可机灵了。
白趴在屋檐下晒太阳，晚上钻进酒楼，蹲在角落里偷听散修们吹牛。
王林通过黑，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黑雾的事，果然传开了。
最近半个月，从黑风山脉逃出来的散修越来越多。
他们带回来的消息都差不多——山脉深处出了怪事，妖兽发疯，黑雾蔓延。
有人那是妖兽暴动。
有人是某个强者在山脉深处渡劫失败，引发的异变。
还有人，是上古遗迹开启，里面的邪物跑出来了。
什么的都樱
但没人敢进去查。
连练气九层的修士都不敢。
坊市里的三大筑基家族，派人去查探过。
结果呢？
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从那以后，就没人敢再进黑风山脉了。
现在坊市里的散修，都在观望。
有的准备离开青阳坊市，去别的地方碰运气。
有的打算留下，赌一把黑雾不会蔓延到这里。
王林听完这些消息，心里有磷。
看来短时间内，黑雾还不会蔓延到青阳坊剩
他可以在这里暂时住下。
但不能大意。
得随时准备跑路。
……
第七。
王林终于出门了。
他换了身干净的青布长袍，头发洗干净扎好，脸上的泥也擦掉了。
看起来精神不少。
第一站，丹药铺。
他要补充一些常用的丹药。
回气丹、疗嗓、解毒丹。
这些东西，多少都不嫌多。
王林走进一家名桨百草堂”的丹药铺。
铺子不大，但布置得很雅致。
柜台后面站着个中年掌柜，笑眯眯的。
“客官要点什么？”
“回气丹十颗，疗嗓五颗，解毒丹三颗。”
王林报出清单。
“好嘞！”
掌柜转身从架子上取下几个玉瓶，放在柜台上。
“回气丹一颗三块下品灵石，疗嗓一颗五块，解毒丹一颗十块。一共七十五块下品灵石。”
王林点点头，付了钱。
正准备离开——
“哎，客官等等！”
掌柜突然叫住他。
王林转身
“还有事？”
“是这样的。”
掌柜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
“客官看着面生，应该是新来青阳坊市的吧？”
王林没否认。
“是。”
“那您可来对地方了！”
掌柜笑得更灿烂。
“咱们百草堂，在青阳坊市开了三十年，信誉有保障。您要是需要其他东西，尽管开口，保证给您找来！”
王林挑了挑眉。
“其他东西？”
“对！法器、符箓、功法，甚至……”
掌柜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才继续。
“甚至筑基丹的线索，我们都能提供。”
王林心里一动。
他虽然对筑基丹并不感兴趣，但又不能表现太明显，否则容易让人怀疑。
“筑基丹？”
“嘿嘿，客官您别误会。”
掌柜摆摆手。
“咱们百草堂可不卖筑基丹，那玩意儿太贵，不是我们能碰的。但我们有门路，能帮您打听消息。只要您肯出灵石，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王林沉默片刻。
“多谢掌柜好意，我再考虑考虑。”
“好好！”
掌柜笑着送他出门。
“您随时过来，咱们百草堂随时欢迎！”
王林走出丹药铺，脸上的表情恢复平静。
筑基丹。
对他无用。
王林继续在坊市里逛。
他去了法器行，看了几件趁手的法器。
价格都不便宜。
一把普通的一阶中品飞剑，要五百块下品灵石。
王林摇摇头。
买不起。
他现在身上的灵石，除了姜玉妍储物袋里剩下的，加起来也就一千多块下品灵石。
得省着点花。
逛了一圈，王林没买什么东西。
他回到客栈，继续窝着修炼。
但就在这晚上——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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