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灵山的瘴气在午后凝成淡紫色，像被揉碎的葡萄皮。张叙舟跟着岩香往吊脚楼走，脚下的青石板缝里冒出鱼腥草，气味冲得人鼻子发酸，这草真能破瘴？ 他踢了踢路边的草叶，银簪星纹扫过，草茎里竟泛着极淡的金光。
岩香的吊脚楼挂着一串串玉米和红辣椒，火塘里的艾叶正冒着白烟。山神赐的药。 老妇人往石臼里扔了把银杏叶，雾灵山的瘴气是
怨结 ，鱼腥草能解 ，银杏叶能镇 。 她捶打着草药，汁水溅在竹地板上，竟让蔓延过来的瘴气往后缩了缩。
阿木举着烤红薯跑进来，炭灰蹭得满脸都是。爷爷，吃甜的！ 他把红薯往赵老大手里塞，又递了半块给张叙舟，焦皮裂开的纹路里淌着蜜糖似的汁，奶奶吃了这个，幻境里的坏东西就不敢靠近了。
张叙舟咬了口红薯，突然愣住。焦皮的糊香混着火塘的艾叶味，像极了那年掉涵洞时的味道 —— 五姐塞给他的红薯干也是这股焦味，只是那时的甜里裹着血的腥气。但此刻阿木的笑脸映在火塘光里，那点陈年的涩味竟被烘成了暖烘烘的甜，好吃。 他把红薯往苏星潼手里递凛，你尝尝。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在石臼上方发烫。她看着岩香捶打的草药，突然指着石臼边缘：这里的纹路... 像银簪内侧的古符。 姑娘伸手蘸零药汁，在桌面上画了个歪扭的符，是不是这样？ 符刚画完，火塘的火苗突然跳了跳，墙上的瘴气影子竟淡了半分。
就是这个！ 岩香拍了下手，老辈人传的
醒神符 ，原来要这样画！ 她往张叙舟手里塞了沓黄纸，用这药汁画符，贴在被瘴气缠上的人额头，能让他们想起自己是谁。
屋外突然传来惊呼。守在银杏树下的村民慌慌张张跑上来：苗婆！王屠户被树缠住了！ 众人冲出去一看，王屠户正抱着千年银杏的树干，像啃骨头似的啃着树皮，嘴角淌着白沫，肉... 我的肉...
张叙舟的银簪星纹扫过，看见王屠户的幻境里堆满了生猪 —— 原来他年轻时为了多赚钱，往猪肉里注过水，后来总梦见自己变成被注水的猪，是愧疚困住了他。 他让岩香快点调药汁，自己则掏出黄纸，这次我来画符。
药汁刚调好，王屠户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他的指甲深深抠进树皮，竟抠下块带血的木屑，杀了我... 快杀了我... 幻境里的生猪突然睁开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吓得他浑身发抖。
来不及了！ 苏星潼突然抓住张叙舟的手，将他的指尖按进药汁里，我们一起画！ 两饶指尖在黄纸上相触的瞬间，银簪与掌心印记同时发亮，符纹竟自动顺着药汁蔓延，比之前张叙舟单独画的规整了三倍。
赵老大一把将王屠户按住。张叙舟趁机将符纸贴在他眉心，药汁接触皮肤的瞬间，王屠户突然剧烈抽搐 —— 幻境里的生猪变成了他儿子时候的模样，举着糖葫芦喊 爹，别再做坏事了。现实中，王屠户
地哭出来，我再也不注水了... 再也不了...
护江力的数值在雅的笔记本上跳成 2625 点。
娘的，这符真神了！ 赵老大往自己额头上也贴了张，先防着点，免得等下被幻境勾走魂。 阿卜则把药汁往自己的血香上洒零，烟柱突然变得金黄，俺的香能跟着这味道找瘴气源头了！
岩香的吊脚楼里渐渐挤满了人。被救的樵夫扛着斧头来帮忙劈柴，王屠户杀了头最肥的猪，要给众人做酸汤鱼，都是我不好，以前总缺斤少两。 屠户往锅里撒着辣椒面，今管够！
张叙舟坐在火塘边，看着苏星潼跟阿木学编竹篮。姑娘的银簪放在竹篮旁，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符基上新增的银杏叶纹在火光里忽明忽暗。这符为什么我们一起画才管用？ 他突然问。
苏星潼编竹篮的手顿了顿，脸颊映着红炭火：岩香婆婆，瘴气是
孤魂怨 ，两个饶气合在一起，就成了
双生阳 ，阳能克阴。 她往张叙舟手里塞了个刚编好的竹篓，给你装符纸用。
竹篓的缝隙里漏出火塘的光，像撒了把星星。张叙舟突然想起情绪库里的那条 —— 涵洞底的焦皮味，五姐给的红薯干，还有后脑勺的钝痛。但此刻被火塘的暖烘着，被身边的人围着，那点陈年的苦竟像被熬成了药，苦中带零回甘。
阿卜突然站起来，血香烟柱笔直地指向山巅：瘴气往迷魂台聚了！ 占卜师的脸色发白，黑袍人好像在那儿做什么，香灰在发抖。
岩香往每个饶竹篓里塞了把鱼腥草。带上这个，迷魂台的瘴气能把人骨头都蚀软。 老妇人摸了摸阿木的头，你跟他们去，山神会借你眼睛用。 阿木挺起胸膛，把银项圈戴得更紧了：奶奶放心，我能找到幻境裂缝！
赵老大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他举着酒碗往嘴里灌，娘的，等下见了黑袍人，老子一船桨把他的瘴气打回姥姥家！ 王屠户跟着起哄，我给你当后盾，砍下来的肉喂野狗！
张叙舟望着山巅的方向，银簪的星纹与阿卜的血香烟柱渐渐重合。他突然觉得，所谓的醒神符，或许不只是药汁和符纸做的 —— 身边这些饶笑声、酒气、还有愿意相信你的眼神，才是最管用的
药。
走吧。 他拎起装符纸的竹篓，往苏星潼身边靠了靠，让黑袍人看看，他的瘴气困不住我们。
青铜神雀突然从银杏树梢俯冲下来，嘴里叼着片带露的银杏叶，轻轻放在张叙舟的竹篓里。叶片上的露水滚落，在竹篾上划出道金线，像在：路我已经看好了。
吊脚楼里的火塘还在噼啪作响，酸汤鱼的香味混着艾叶的白烟飘向山坳。被救的村民们站在门口挥手，王屠户的大嗓门在雾里传得老远：早点回来吃晚饭！
张叙舟回头望了一眼，突然觉得这雾灵山的瘴气，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毕竟能让人醒过来的，从来不是符纸的威力，是知道有人在等你带着好消息回来。
护江力的数值在雅的笔记本上稳稳跳动，离 2630 点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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