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水村的晨雾裹着股甜腻的腥气。李老四牵着老黄牛往江堤走，牛绳在他手里松松垮垮 —— 往常这个时辰，他总会用铜烟袋锅敲敲牛背，骂句 ，可今他眼神发直，嘴角挂着傻笑，像是丢了魂。
李爷爷，你的烟袋锅掉啦！ 三丫举着半块麦芽糖从后面追上来，辫梢的红绳在雾里晃出点喜气。她刚把糖递过去，就见李老四突然瞪圆了眼，猛地夺过麦芽糖往江里扔，糖块在浊流里打了个旋，瞬间被卷得没影。
爹...... 你咋爱吃这甜玩意儿...... 李老四的手还悬在江面上，突然转身死死盯着老黄牛，浑浊的眼睛里竟泛起泪光，俺给你找更好吃的......
护江力掉了！1410 点！ 赵虎举着青铜神雀从祠堂方向狂奔而来，红光在李老四头顶凝成个跳动的红点，像颗悬空的血珠，雀爷这是
噬魂核心 ！误差不到两米！他把牛认成......
话音未落，李老四突然挥拳打向试图拉他的王二婶。老人枯瘦的拳头带着股狠劲，擦着王二婶的颧骨砸在牛背上，老黄牛吃痛地哞叫，惊得晨雾都抖了三抖。别碰俺爹！ 他像头被激怒的老熊，张开双臂护住黄牛，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夜的香灰。
张叙舟赶到时，护江力在掌心拧成了团冰疙瘩。他攥住李老四的手腕，触感冰凉得吓人 —— 这双手昨还在祠堂给祖先牌位擦灰，今却连最疼爱的三丫都认不出了。李叔，看看这个！ 他掏出青铜神雀的碎片，红光突然顺着李老四的胳膊往上爬，在他眉心间炸开朵的血花。
银簪这是噬魂瘴！ 苏星潼举着簪子拨开雾霭，星纹在李老四头顶散成碎沙，混了南洋摄魂咒的阴煞，正啃他的
自我认知 ！你看这星纹，每粒沙都在喊
我是谁
三丫突然哭出声，她指着江里漂浮的麦芽糖渣子：他昨还，俺的糖比供销社的甜...... 姑娘的相机从怀里滑出来，镜头正对着李老四，取景器里的老人脸在慢慢扭曲，竟与他爹年轻时的模样重合了七分。
李老四的铜烟袋锅从怀里滚出来，在泥地上磕出串火星。他盯着火星突然哆嗦起来，抱着黄牛的脖子哭：爹，你别睡江里...... 俺给你暖被窝...... 老黄牛被勒得直喘气，牛眼瞪得滚圆，蹄子在地上刨出个浅坑。
善念值的提示在青铜神雀上跳得微弱：+0。赵虎举着碎片往村里跑，红光扫过晒谷场时，发现王木匠正对着稻草人作揖，嘴里念叨着 掌柜的，账本算错了—— 那是他爹生前的口头禅。雀爷噬魂瘴在扩散！已经有五个噬魂核心了！
张叙舟突然想起老表临终前的话：忘了自己是谁，比死还难受。 他往李老四眉心按了张临时画的符纸，黄纸上的
字刚碰到皮肤，就被股黑气蚀出个洞，得用祠堂的香灰和桃木屑！
王二婶突然往李老四嘴里塞了把晒干的艾草：这是你去年自己割的！能驱虫！ 艾草的苦味呛得李老四咳嗽起来，他迷茫地眨了眨眼，拳头慢慢松开，俺...... 俺咋抱着老黄......
青铜神雀的红光突然变亮，在李老四头顶凝成道光柱。赵虎举着碎片蹦起来：护江力回了 3 点！1413 了！雀爷熟悉的气味能唤醒魂识！
三丫举着相机连拍，最新的照片里，李老四的脸正在从他爹的模样里剥离，像块融化的糖。张叔叔，他烟袋锅上的
平安
二字在发光！ 姑娘突然把相机往黄牛背上靠，镜头碰到牛毛的瞬间，李老四猛地打了个寒颤。
这是俺家的牛...... 李老四摸着牛背的老茧，那里有块月牙形的疤 —— 五年前他用烟袋锅烫的，俺是李老四...... 不是...... 他的话突然卡住，眼神又开始发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打架。
苏星潼的银簪往江面上探了探，星纹的碎沙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向江心。噬魂瘴藏在江底淤泥里！ 她往笔记本上画着江水流向，笔尖的朱砂突然晕成个牛的形状，李叔的爹当年是撑船的，死在江里...... 这瘴气在利用他的愧疚！
善念值的提示终于跳了下：+5 万（王二婶的艾草）。赵虎举着碎片往祠堂跑，红光在雾里拉出条金线，2405 万了！雀爷每唤醒一丝自我认知就加分！但李叔的魂魄完整度只剩 30% 了！
李老四突然往江里冲，被张叙舟死死拽住。老饶指甲抠进泥地里，划出五道血痕：俺爹爱吃麦芽糖...... 俺再给他扔块...... 他的手腕上，那道常年戴玉佩勒出的红痕正在变淡，像是魂魄在慢慢剥离。
你的玉佩呢？ 张叙舟突然按住他的胸口，那里本该挂着块油润的老玉 —— 李老四娘给的嫁妆，他戴了四十年。李老四茫然地摸了摸胸口，突然放声大哭：俺娘...... 俺娘的玉......
这声哭像道惊雷，震得晨雾都散了些。老黄牛突然用头蹭了蹭李老四的胳膊，哞叫里带着委屈。李老四盯着牛眼里自己的倒影，突然抱着头蹲在地上，铜烟袋锅被他攥得变了形。
护江力 1415 点！ 赵虎举着青铜神雀转圈，红光在李老四的玉佩袋上聚成个点，雀爷玉在供销社！王掌柜看见它掉在柜台上了！
张叙舟往李老四手里塞了把桃木屑 —— 从祠堂老桃树上刮的，还带着清香。想想你娘给你戴玉的样子！ 他拽着老人往供销社走，三丫机灵地捡起铜烟袋锅，往烟锅里塞了把新烟丝。
江面上的雾渐渐散去，麦芽糖的残渣早已不见踪影。只有老黄牛还站在江堤上，望着浑浊的水流哞叫，像是在替李老四喊那声没能出口的 。
青铜神雀的红光突然在供销社方向爆闪，赵虎举着碎片的手开始发抖：雀爷噬魂瘴在吸江底的阴煞！还有三个噬魂核心在往山洞方向移动 —— 那里阴湿，咒力最强！
张叙舟攥着李老四的手腕，1415 点的护江力在掌心忽明忽暗。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当一个人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比洪水猛兽更可怕的，是心里那片空荡荡的迷雾。
三丫突然举起相机，对着李老四的背影按下快门。相纸吐出的瞬间，她看见老饶影子里，有个模糊的牛形轮廓正在慢慢剥离，像块正在融化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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