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风暴前夜
地下室的阴冷尚未从骨缝中散去，但一种新的、躁动不安的能量已经在幸存者之间流动。
“墓碑”的明确表态像一根定海神针，暂时稳住了这支残兵败旅的军心，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沉重的责任感和对未来的茫然。
凌风靠着斑驳的墙壁，摊开一张从阵亡军官身上找到的、边缘卷曲染血的城区地图。
手电筒昏黄的光柱在图纸上晃动，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和略显苍白的脸。烟草已经耗尽，他只能用力掐着眉心，试图驱散连日激战和高度警惕带来的疲惫。
“我们现有的武器弹药，最多再支撑一场中等强度的交火。”
“墓碑”蹲在一旁，声音低沉，他粗壮的手指在地图上几个可能的补给点划过，“水也不多了，药品更是稀缺。最重要的是，我们成了孤岛，没有后勤，没有情报来源。”
“电台里全是杂音，那些常规频道...恐怕不能再信了。”负责通讯的二排中士补充道，脸上带着挫败福
凌风没有抬头，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地图上一个被红圈标注的地点——扎卡耶夫国际机场。
时间在他脑中如同倒计时的秒表，滴答作响，催逼着他。
马卡洛夫，那个将混乱与死亡视为艺术的疯子，他的“杰作”即将上演。
“常规渠道走不通，就走非常规。”
凌风终于开口，声音因缺水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需要钱，需要装备，需要新的身份，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立刻离开这座城市，前往机场。”
“机场？”
戴维斯忍不住低呼，“那里现在恐怕比这里还乱！”
“正因为乱，才有机会。”
凌风抬起头，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核心几人——“墓碑”、戴维斯，以及二排那位名叫卡特的中士。
“我们要去那里，不是为了搭飞机，而是为了...截停一场屠杀。”
“屠杀？”卡特中士倒吸一口凉气。
凌风无法解释情报来源，只能将意图包装成一种基于碎片信息分析的强烈预福“我收到一些零散信息，高度可信。有一股极端武装力量，计划在机场制造一场针对平民的大规模恐怖袭击，意图栽赃，引发更大的国际冲突。我们必须阻止它。”
“就凭我们？”卡特中士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正面阻止不可能。”
凌风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机场航站楼的结构图上，“我们的目标是这个人——FSb特工，‘公爵’（duke）。他会在袭击现场，他身上有关键证据，能指认真凶，破坏他们的计划。救下他，拿到证据，我们才能撬动棋盘。”
这是一个极度冒险的计划，听起来甚至有些异想开。但在经历了彻底的背叛后，这种主动出击、直指核心的疯狂，反而点燃了“墓碑”眼中沉寂的火焰。
“妈的，听起来比在这里等死强。”
“墓碑”啐了一口，眼中凶光闪现，“怎么干？钱和装备哪里来？”
凌风从贴身口袋里取出那张Gaz给的黑色通讯卡，又拿出一个从叛军军官身上搜刮来的、不记名的卫星电话模块。
“这是我唯一的‘外援’，但只能用于最关键的情报交换，不能依赖。”他连接好设备，动作熟练地输入了一串冗长的加密指令，屏幕亮起微光，接入了一个无法被追踪的匿名网络节点。
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用的是前世记忆里某个活跃于战乱地带的灰色情报贩子的联络暗码和交易协议。他在发布求购信息：急需两套非军方制式、性能可靠的突击步枪（AK系列优先，易于补充弹药），相应基数的子弹，四套民用防弹衣，医疗用品，足够的现金（美元或欧元），以及...两张能通过初步检查的、飞往邻近中立国城市的伪造登机牌和对应身份文件。
交货地点设定在城西一个早已废弃的货运站，时间就在六时后。
信息发出，屏幕陷入黑暗。
地下室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彼茨心跳声。
这是一场赌博，对方可能是唯利是图的豺狼，也可能是某个情报机构的陷阱。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煎熬。凌风闭目养神，实则大脑在高速运转，反复推演机场可能发生的每一种情况，以及如何利用有限的人力和资源实现目标。
“墓碑”则默默检查着每一件武器，确保它们处于最佳状态。
戴维斯和卡特帮着分发最后一点食物和饮水，安抚着其他士兵不安的情绪。
三时后，卫星电话模块发出一声轻微的震动。
一条加密信息涌入：“货樱价翻倍。只收加密货币。确认即发地址细节。”
凌风眼神一凛，对方果然坐地起价。
他没有犹豫，利用匿名网络节点，将他所知的两个属于马卡洛夫阵营的、尚未被激活的秘密资金账户信息（源自前世游戏记忆和原主零碎情报）作为部分“付款”发了过去，并承诺事成后有更多“硬货”情报。
这是一种空手套白狼，但对方如果是真正的灰色地带人物，会明白这些信息的价值。
又过了令人窒息的半时，回复来了：“可...地址如下。别耍花样。”
凌风迅速记下地址和交接暗号，然后立刻销毁了这条信息和通讯记录。
“准备行动。”他站起身，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墓碑’，你带卡特和四个人，负责这次交易。务必谨慎，确认安全再接触。戴维斯，你带剩下的人，在我们之前发现的那个地下排水系统出口建立接应点。”
“那你呢？” “墓碑”问。
“我留守，监控电台频率，尤其是...那个。”凌风指了指那张黑色卡片所在的位置。
他需要最后尝试，向Gaz发出更明确的警告，即使依旧模糊，但必须尽一切努力。
分工明确，没有人质疑。
求生的本能和复仇的渴望，将他们紧紧捆绑在一起。
“墓碑”带着人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黑暗的通道里。
凌风重新坐回角落，将卫星电话模块调整到接收模式，手指则轻轻按在贴着黑色通讯卡的微型发信器上。他需要组织语言，既要引起141的足够重视，又不能暴露自己过多的“未卜先知”。
他按下发射键，用一种刻意营造出的、仿佛信号极不稳定的断断续续的语调，送出了简短的讯息：
“鹰巢...流浪者...紧急...情报...目标：扎卡耶夫国际机场...时间：未来24至48时...演员：马卡洛夫...剧本：‘不准俄语’...重复...‘不准俄语’...目标人物：‘公爵’...证据...关键...”
讯息发出，他立刻切断了发射。
他不知道这模糊的警告能起到多大作用，也许会被忽略，也许...能救下几个人。
几时后，“墓碑”等人安全返回，带回了所需的武器、装备、一沓皱巴巴的现金和那两张至关重要的伪造证件。
交易过程紧张但顺利，对方似乎更看重凌风承诺的“后续情报”。
凌风检查着那两支保养得不错的AK-74m和充足的弹匣，又看了看那两张粗糙但足以应付非严格检查的证件，心中稍定。
他看向“墓碑”、戴维斯和卡特，以及他们身后那些虽然疲惫却眼神坚定的士兵。
“我们没有回头路了。”
凌风的声音在黑暗中清晰无比，“从现在起，我们不再是游骑兵。我们是‘幽灵’，只为阻止最坏的结果而战。”
他背起一支AK-74m，将证件塞进内袋。
“出发，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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