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子被封的第三下午，东阳老街比往常冷清许多。那张盖着红印的封条像块丑陋的疮疤，黏在“邪哥烧烤”的摊车上，引得路过的人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李邪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搬了把马扎坐在摊车旁，手里拿着个旧手机，优哉游哉地翻看着本地论坛和短视频平台。婉儿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的凳子上，膝盖上摊着素描本，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偶尔抬头看看李邪的侧脸，眼神里带着依赖和一丝未散尽的忧虑。
“邪哥，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吗？”婉儿终于忍不住，声问道。
李邪头也没抬，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急什么？钓鱼还得先打窝呢。”
正着，街口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声音。只见一个穿着时髦、染着栗色头发的年轻女孩，举着带有毛毛套的手机自拍杆，一边对着镜头话，一边朝这边走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负责打光的助理。
“……宝宝们看，这里就是最近在网上有点火的那个‘最帅烧烤摊主’所在的东阳老街啦！不过听最近好像遇到点麻烦……哇，真的被封了耶！”女孩的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惊讶和惋惜，镜头直接对准了那张封条。
李邪眼皮抬了抬，瞥了那女孩一眼，又低下头看手机，仿佛事不关己。
那女孩，Id桨吃货悠”，是个本地有名气的美食探店主播。她早就盯上了李邪这个“颜值与手艺并存”的烧烤摊主，本想等热度再高一点来探店，没想到撞上了封摊事件，这在她看来简直是上掉下来的流量密码。
悠凑近了些，镜头几乎要怼到李邪脸上：“帅哥老板，听你的摊子是因为卫生和环保问题被查封的？这是真的吗？”
李邪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无奈。他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领导们啥就是啥呗，我们老百姓，哪懂那么多规矩。”
他这反应平淡得让悠有些意外，她赶紧追问：“可是有很多老街坊都你家味道很好，也很干净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得罪什么人了？”她最后那句话压低了声音，带着暗示。
李邪还没话，旁边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刀疤刘忍不住了，挤进镜头范围，指着那张封条，唾沫横飞地帮腔：“误会个屁！就是司徒家那个王鞍搞的鬼！追人家姑娘不成，就玩阴的！几次三番来找茬，上次还派人来砸摊子！你们是没看见那……”
“刘哥。”李邪淡淡开口，打断炼疤刘的控诉。
刀疤刘悻悻地闭上嘴，但还是气呼呼地瞪着镜头，好像司徒浩就在镜头后面似的。
悠眼睛却亮了。有冲突，有黑幕，有颜值受害者！这期视频不火都难！她赶紧把镜头重新对准李邪，语气带着同情：“老板，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也太惨了。就这么认了？以后不开摊了？”
李邪叹了口气，目光扫过那张封条，又看了看身边因为他被打断而有些无措的婉儿，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自然又带着安抚。
他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涩，又强装坚强的笑容，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自嘲：“开啊，怎么不开？不然哪来的钱交罚款？就是不知道这罚款交完了，下次又来什么新的标准。咱这本生意，经不起这么来回折腾啊。”
他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镜头倾诉：“其实吧，我就想老老实实烤个串，赚点辛苦钱，把妹妹供上大学。你这……唉，可能真是咱不懂规矩，跟不上时代了吧。”
他这番话，语气平淡，没有愤怒，没有控诉，只有一种底层人物被命运捉弄后的无奈和坚韧。配上他那张带着浅疤却难掩俊朗的脸，以及身边婉儿那清纯可怜、眼眶微红的样子，瞬间就塑造出了一个被恶势力欺压、努力求生的完美受害者形象。
悠的直播间弹幕瞬间炸了。
“卧槽！太欺负人了吧！”
“司徒集团？是不是那个房地产公司？恶心！”
“哥哥好惨，妹妹也好可怜！”
“这老板情绪好稳定，换我早炸了！”
“关注了！蹲一个后续！”
悠强压住内心的狂喜，又问了几个问题，李邪都是那种不咸不淡、带着点委屈又有点幽默的自嘲式回答，既不直接指控，又把该传递的信息都传递了出去。
最后，悠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还特意对李邪：“老板，你放心，我们广大网友眼睛是雪亮的！你这事，我们帮你扩散出去！”
李邪只是对她点零头，了声“谢谢”，便不再多言，重新坐回马扎，拿起手机，仿佛刚才的一切与他无关。
只有婉儿，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声问：“邪哥，你刚才……是故意的吗？”
李邪侧过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带着疑惑的清澈眼眸，忽然伸出食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脸上那点伪装出来的苦涩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狡黠笑容。
“傻丫头，这年头，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婉儿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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