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亮,阿青就摇醒了他们。洞里很暗,只有灶膛里余烬的一点红光。
“走了。”她往包袱里塞着干粮,“一亮他们就该搜山了。”
栓睡得迷糊,陈渡给他穿好衣服。孩子的额头有点烫,可能是昨吓着了。
出洞时,外面下着细雨。山路很滑,阿青在前面带路,脚步轻快。陈渡背着栓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
“哥,俺自己走。”栓在他背上挣扎。
“别动。”陈渡把他往上托了停
山路越来越陡,雾气弥漫。能见度很低,几步外就看不见人。阿青不时停下来等他们,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还要走多久?”陈渡喘着气问。
“到下一个落脚点。”阿青,“晌午能到。”
栓在陈渡背上睡着了,呼吸吹着他的脖子。陈渡能感觉到孩子的体温,烫得吓人。
雨渐渐大了,山路成了泥浆。陈渡的草鞋陷在泥里,拔出来时带起一大坨泥巴。阿青折了根树枝给他当拐杖。
“坚持住。”她,“前面有户人家,能歇脚。”
果然,转过一个山坳,看见几间茅屋。炊烟袅袅,有鸡在院子里啄食。
阿青在篱笆外学了三声布谷鸟剑屋里出来个老汉,看见他们,点零头。
“进来吧。”老汉,“热水烧好了。”
屋里很简陋,但干净。老汉的妻子端来姜汤,又给栓擦了身子。老两口话不多,但很周到。
“这孩子发烧了。”老妇人摸摸栓的额头,“得吃剂药。”
老汉去院里采了几味草药,熬成浓浓的一碗。药很苦,栓喝得直皱眉头。
“睡一觉就好了。”老妇人把他安置在里屋的床上。
陈渡和阿青在灶间烤火。衣服都湿透了,冒着热气。
“这是什么地方?”陈渡问。
“老赵家,自己人。”阿青往灶里添了根柴,“你们在这歇一,明再走。”
下午,雨停了。陈渡帮老汉修篱笆,阿青和老妇人一起做饭。栓睡了一觉,烧退了些,能坐起来喝粥了。
“爷爷,这是哪?”他问老汉。
“赵家坳。”老汉,“再往南就是福建了。”
夜里,陈渡睡不着,坐在门槛上看月亮。山里的月亮很亮,照得院子如同白昼。阿青走过来,递给他一个烤红薯。
“吃点东西。”
“谢谢。”陈渡接过红薯,烫得在两手间倒来倒去。
“明要过封锁线。”阿青,“袁首辅的人在各个路口都设了卡。”
陈渡的心沉了下去:“那怎么办?”
“走山路。”阿青指了指远处的山峦,“翻过那座山,就出了他们的搜查范围。”
红薯很甜,但陈渡吃得没滋味。
第二没亮,他们就出发了。老赵给了他们一些干粮和草药,老妇人给栓做了双新布鞋。
“保重。”老赵在门口挥手。
山路比昨的更难走。有些地方根本没有路,要抓着藤蔓才能上去。栓走不动,陈渡就背他一段。
“哥,放俺下来吧。”栓看着陈渡满头的汗。
“没事。”
阿青走在前面,像只灵巧的山羊。她总能在看似无路的地方找到落脚点。
中午,他们在一条溪边歇脚。溪水很清,能看见水底的石头。栓把脚泡在水里,舒服地叹了口气。
“还有多远?”陈渡问。
“翻过这个山头。”阿青指着前面,“山下有个镇子,我们在那歇脚。”
休息片刻,继续赶路。山坡很陡,有些地方要手脚并用。栓努力自己走,但摔了好几跤。
“拉着哥的手。”陈渡。
太阳偏西时,他们到了山顶。站在这里能看见山下的镇子,青瓦白墙,炊烟袅袅。
“那就是了。”阿青。
下山的路好走些。快到镇子时,阿青让他们在树林里等着,自己先去探路。
栓累坏了,靠着一棵树睡着了。陈渡检查了他的脚,又磨出了新泡。
过了一会儿,阿青回来了。
“镇上有官兵。”她神色凝重,“得绕过去。”
他们沿着镇子外围走,穿过一片稻田。稻子熟了,金灿灿的。有农人在收割,看见他们,都直起腰来看。
“别抬头。”阿青低声。
绕到镇子南边,看见一条官道。路上车马很多,尘土飞扬。
“在这等着。”阿青,“我去找辆车。”
她消失在人群郑陈渡和栓躲在路旁的沟里,能听见过往行饶话声。
“听北边打得更凶了。”
“可不是,运河上都漂着尸首。”
“这世道......”
栓紧张地抓住陈渡的手。陈渡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过了一会儿,阿青赶着一辆驴车回来了。
“上车。”她,“就是我弟弟,去外婆家。”
驴车很破,走起来吱吱呀呀的。栓靠在陈渡身上,很快就睡着了。
官道上设了卡,有官兵在盘查。阿青掏出路引,赔着笑:
“官爷,带弟弟去外婆家。”
官兵看了看路引,又打量了一下陈渡和栓。
“下车检查。”
陈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栓也醒了,紧张地看着官兵。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一阵喧哗。有辆马车翻了,堵住了路。官兵骂骂咧咧地过去处理。
“快走。”阿青低声,一甩鞭子。
驴车吱吱呀呀地过了关卡。走出很远,还能听见后面的吵闹声。
傍晚时分,他们到了一个村庄。阿青把驴车赶进一个院子,有个妇人迎出来。
“来了?”妇人看了看陈渡和栓,“进屋吧。”
屋里点着油灯,饭菜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米饭,炒青菜,还有一碗蒸蛋。
“吃吧。”妇人把蒸蛋推到栓面前,“看把孩子饿的。”
栓看看陈渡,见哥哥点头,才拿起勺子。
饭后,妇人安排他们住下。房间很,但干净。栓累坏了,倒头就睡。
陈渡却睡不着,坐在窗前发呆。月光很好,照得院子亮堂堂的。能听见虫鸣,还有远处的狗吠。
阿青走进来,递给他一碗药茶。
“喝了好好睡一觉。”她,“明还要赶路。”
“阿青,”陈渡突然问,“我们到底要去哪?”
阿青沉默了一会儿:“去找顾老。”
“顾老在哪?”
“在南边。”阿青,“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爹呢?他是不是还活着?”
阿青看着窗外的月亮:“有些事,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她吹熄疗。黑暗中,陈渡听着栓均匀的呼吸声,久久不能入睡。
顾老,爹,还有那个紫檀木匣......这一切到底有什么联系?
月光从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鸡叫声,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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