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喧嚣尚未散尽,中军大帐内已肃然无声。烛火高悬,映着案上铺开的巨大舆图,图上用朱砂标出的关隘、河流、城郭清晰可见。宇居中而坐,手指轻叩案边,目光扫过帐内诸将——韩信、赵信、李敢等核心将领皆着常服,却难掩一身杀伐之气,显然刚从庆功的欢腾中抽离,迅速进入了战备状态。
“刘邦逃往汉中已十日,”宇率先开口,声音打破沉寂,“斥候回报,他在南郑收拢残部,不足三万,且多是老弱妇孺,粮草仅够支撑月余。短则三月,长则半年,他必难以为继。”
韩信上前一步,指着舆图上的汉中地界:“南郑四周环山,易守难攻,但也意味着突围不易。末将已派别动队扼守陈仓、祁山道等咽喉,刘邦若敢妄动,便是自投罗网。”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汉中贫瘠,怕是困不住他太久,需防他狗急跳墙,往蜀地逃窜。”
宇点头:“你考虑得周全。传令祁山道守军再加派五百人,多设烽燧,一旦发现异动,立刻传讯。”他指尖移向舆图西侧,重重落在“关直二字上,“刘邦已成困兽,不足为惧。眼下真正的机会,在这里。”
帐内诸将目光皆聚向关郑这片被渭水滋养的平原,自古便是府之国,自秦以来便是下粮仓,只是近年遭战乱波及,民生凋敝,守军多被刘邦抽走驰援前线,此刻正是空虚之际。
“关中守将章邯,虽曾是秦末名将,”赵信抚着腰间佩剑,语气带着不屑,“但如今麾下只剩两万老弱,且粮草不济,听闻我军大胜,早已惶惶不可终日。末将愿率骑兵五千,三日便可拿下咸阳!”
“不可轻担”宇摇头,指尖划过咸阳周边的函谷关、武关,“章邯虽弱,却深谙关隘防守之道。函谷关一夫当关,骑兵仰攻只会徒增伤亡。”他看向韩信,“你怎么看?”
韩信上前,取过笔蘸了朱砂,在舆图上画了个圈:“可分三路进兵。北路出临晋关,渡黄河取韩城,牵制章邯主力;中路佯攻函谷关,吸引其注意力;南路走武关,出奇兵直插蓝田,断其退路。三路齐发,章邯必首尾难顾。”
李敢听得热血沸腾,按捺不住道:“末将愿领南路偏师!武关虽险,末将带三百死士,定能凿开缺口!”他胸口的伤还缠着绷带,话时牵扯到伤口,却浑然不觉。
宇看着他眼里的勇毅,微微颔首:“南路艰险,正需你这般悍勇。但记住,‘勇’字带刃,也带血,不到万不得已,别让弟兄们白白送死。”他转向赵信,“北路就交给你,你的骑兵擅长奔袭,守住韩城后,可沿渭水东进,与中路呼应。”
“末将领命!”赵信抱拳应下,目光灼灼——这是他升为骑都尉后的第一战,势要打出威风。
“中路主力,由我亲自率领。”宇指尖落在函谷关,“章邯定会在此布下重兵,我军不必强攻,只需每日擂鼓挑战,耗到他粮草见底,自然不战自溃。”他看向韩信,“全局调度,还需仰仗你。你率五千精兵坐镇中军,接应三路,遇突发状况可临机决断。”
韩信肃容拱手:“末将定不负所停”
帐内气氛愈发凝重,烛火映着诸将的脸,每个人眼中都透着对未来的期许。宇拿起案上的酒盏,斟满酒,对着众人举了举:“关中是秦之旧都,拿下它,不仅能得粮草百万石,更能握住下咽喉。此战胜,则中原门户洞开;败,则前功尽弃。”
他将酒一饮而尽,摔碎酒盏:“明日起,全军休整十日,补齐粮草军械。十日后,三路齐发,直指关中!”
“诺!”诸将领声如雷,震得帐顶落了些微尘。
散帐时,已微亮。韩信捧着作战图往外走,正遇上李敢蹲在帐外磨刀,晨光里,刀刃闪着寒光。
“李都伯,”韩信走过去,“南路武关一带多瘴气,让军医给你备些解毒的药。”
李敢抬头笑了,露出缺了颗门牙的嘴:“谢韩将军关心!末将皮糙肉厚,这点瘴气算啥?倒是将军,坐镇中军责任重,可得保重身子。”
韩信望着他磨得锋利的刀,又看了看远处操练的士兵,突然觉得,这支军队就像这把刀——经了战火淬炼,越磨越利,终将劈开混沌,照出个朗朗乾坤。
十日内,军营里一片忙碌。铁匠铺的叮当声昼夜不息,新造的矛戈堆成了山;粮官带着车队穿梭于各营,将关中地图与干粮分发给士兵;军医营熬制的汤药香气弥漫,伤兵们坐在阳光下擦拭兵器,伤口在药草的作用下渐渐愈合。
宇每日都要去各营巡查,看到赵信的骑兵在练习跨河战术,看到李敢带着死士攀爬模拟的关墙,看到韩信对着舆图调整路线,他总会停下脚步,和士兵们几句话,递上一块干粮。
“知道为啥要打关中不?”他问一个正在给战马刷毛的兵。
兵抬头,眼里闪着光:“将军,拿下关中,就能让俺娘不再挨饿!”
宇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不仅让你娘不挨饿,还要让下人,都能吃饱饭。”
第十日傍晚,三路大军在校场集结。北路赵信的骑兵队列如黑云,南路李敢的步兵背着绳索云梯,中路主力甲胄鲜明。宇站在高台上,望着这支整装待发的军队,想起汜水之战牺牲的弟兄,想起石碑上那些名字,朗声道:
“弟兄们,关中就在前面!那里有粮仓,有家园,有咱们流血流汗要守护的东西!出发!”
“出发!出发!出发!”
呼声震彻云霄,三路大军像三支利箭,朝着关中的方向,疾驰而去。前路或许有险,但只要这股气不散,这把刀够利,下,终会迎来属于他们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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