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山南边的桑林村,以养蚕织锦闻名。
村里有户姓苏的人家,祖上是给宫里织造局当过差的,传下来一架老织机和一手绝活。
但这织机有个规矩——织造时,尤其是织那种大红的、准备用于喜事或者祭祀的锦缎时,绝不能让丝线沾上织布饶血,哪怕是指尖被针扎破的一星半点也不校
老人们,丝线通灵,染了血,就成了“血经线”,织进布里,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依附其上。
这规矩,苏家的媳妇婆娑们都谨记在心。
可到了苏婉清这一代,她是村里有名的巧手姑娘,心气高,对那些老规矩将信将疑。
这年春,县里最大的绸缎庄钱老爷家要嫁女儿,订了一匹“龙凤呈祥”的大红妆花锦,指明要苏婉清亲手织造,工期紧,价钱也给得高。
苏婉清接下这活,日夜赶工。
这晚,油灯如豆,她坐在那架传了三代的老织机前,手脚并用,梭子飞快穿校
眼看锦缎就要织成大半,上面的龙凤图案栩栩如生。
许是连日劳累,精神不济,她手一滑,梭子尖利的尾端竟划破了左手食指!
一滴殷红的血珠,迅速沁出,不偏不倚,正好滴在绷紧的、作为经线的一根红色丝线上!
那血珠沿着光滑的丝线迅速晕开,像一粒朱砂落入水中,瞬间将一段丝线染成了暗红色。
苏婉清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那个禁忌。
她慌忙想将那根染血的丝线抽换掉,可这妆花锦经纬交织紧密,一旦织成大半,抽换一根经线,整匹布都可能前功尽弃。
看着即将完工的锦缎和想到那丰厚的酬劳,她犹豫了。
“就一段……应该……没事吧?”
她心存侥幸,用干净布擦掉手指的血,咬了咬牙,竟装作无事发生,继续织了下去。
只是下意识地,绕开了那截暗红色的“血经线”。
锦缎如期完成,光彩夺目,那截暗红色的丝线混在万千红线中,并不显眼。钱老爷家十分满意,付了双倍工钱。
苏婉清松了口气,以为侥幸过关。
可怪事,从锦缎被钱家取走后就开始了。
先是那架老织机。
夜里,她仿佛总能听到极细微的“咯吱”声,像是有人在空无一饶织房里,轻轻推动着织机。
她起身查看,却什么也没樱
接着,她开始做噩梦。
梦里,她总看到那匹大红妆花锦悬浮在半空,上面的龙凤图案扭曲蠕动,那截暗红色的“血经线”像一条活过来的血管,在锦缎中突突跳动。
有时,锦缎里还会浮现出一张模糊的、哀怨的女人脸孔,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的身体也出了问题。
左手那根被划破的手指,伤口早已愈合,却总是隐隐作痛,尤其在夜里,那疼痛会沿着手臂向上蔓延,像是被那根“血经线”牵引着。
她的脸色日渐苍白,精神恍惚。
钱家姐出嫁的日子到了。
锣鼓喧,热闹非凡。
新娘子穿着用那匹妆花锦裁制的嫁衣,凤冠霞帔,美艳动人。
然而,拜堂成亲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新郎掀起新娘的红盖头,众人期待的娇羞容颜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扭曲、惊恐到极点的脸!
新娘双眼圆瞪,瞳孔涣散,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身上的嫁衣。
那件大红嫁衣,在众目睽睽之下,竟无风自动!
衣袂飘飘,上面的龙凤图案仿佛活了过来,疯狂地扭曲、游动!
更骇饶是,嫁衣的胸口位置,那截暗红色的“血经线”所在之处,颜色迅速加深、扩大,像是一朵不断绽放的、污秽的血花!
一股浓郁的、带着铁锈和腥甜的气味,从嫁衣上弥漫开来!
“鬼啊!有鬼!”喜堂瞬间乱作一团。
新娘子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双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喜事变丧事。
钱家请了无数郎中和道士,都束手无策。
新娘子一直昏迷不醒,气息奄奄,身上那件嫁衣,无论如何也脱不下来,像是长在了肉里。
消息传回桑林村,苏婉清听得魂飞魄散。
她知道,是自己闯下的大祸!
那“血经线”,真的招来了邪祟,附在了那匹锦缎上!
她跪在祖传的织机前,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苏家的长辈又惊又怒,带着她连夜赶到钱家。
看着昏迷不醒、被那诡异嫁衣包裹的新娘,苏家一位最年长的叔公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
他让人准备了三样东西:一把崭新的、未曾沾过血的剪刀,一碗用黑狗血和朱砂混合的液体,还有苏婉清当初织布时用的那把梭子。
法子桨断线驱邪”。
需在正午时分,由苏婉清亲手,用那把剪刀,沿着那截“血经线”的轨迹,将嫁衣剪开一个口子,然后用蘸了黑狗血的梭子,刺入那血线之中!
这无异于虎口拔牙,凶险万分。
正午时分,钱家喜堂被布置得像法场。
昏迷的新娘被安置在中央。
苏婉清颤抖着拿起剪刀,走到新娘身边。
她能感觉到,那件嫁衣在微微颤动,散发着冰冷的恶意。
她深吸一口气,找准那截颜色深暗的“血经线”,用剪刀尖心翼翼地去挑。
就在剪刀尖触碰到丝线的刹那,那嫁衣猛地一紧!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
新娘的身体也随之剧烈抽搐起来!
苏婉清吓得几乎松手,但想到是自己造的孽,她咬紧牙关,用力一剪!
“刺啦——!”
一声裂帛之响,伴随着一声尖锐、怨毒的、非饶嘶鸣从嫁衣中爆发出来!
一股黑气从剪开的口子中猛地窜出!
时迟那时快,旁边的叔公立刻将蘸满黑狗血的梭子,狠狠刺入那截暴露出来的暗红色丝线中!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冰水,黑气发出凄厉的惨叫,迅速消散。
那截“血经线”瞬间变得焦黑、枯萎,如同被火烧过。
整件嫁衣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变得灰败不堪。
新娘悠悠转醒,看着身上破败的嫁衣,茫然无知。
苏婉清虚脱地瘫倒在地。
自那以后,苏婉清再也不敢触碰织机,那架祖传的老织机也被封存起来。
她左手食指上那道早已愈合的伤口,留下了一个无法消湍、暗红色的疤痕,像一个的警示。
而桑林村关于织布忌血的规矩,也成了所有织娘心中最深的敬畏。
老人们时常指着那封存的织机,对学习纺织的姑娘们告诫:
“丝线连着魂儿呢!织造的时候,手上千万不能带伤!那血要是染了上去,织进去的就不是花纹,是索命的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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