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乐的旋律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包厢里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的细微声响，还有每个人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姜艺率的目光慢慢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刘Rachel身上，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带着几分了然，几分漫不经心：“RS国际的合作项目，下周我会亲自去对接。刘Rachel，你要是有时间，也可以过来旁听。”
刘Rachel的身体猛地一僵，抬起头时，眼底的高傲终于碎了一角，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张了张嘴，想“好”，又想维持最后的体面，可看着姜艺率那平静却带着掌控力的目光，最终还是轻轻点零头，声音比平时低了许多：“……好。”
这一声“好”像是打破了某种无形的屏障，李宝娜也跟着声开口，声音带着点委屈，却不敢再任性：“艺率，对不起……我不该你妈妈的坏话，我不是故意的。”
姜艺率没立刻回应，只是拿起茶几上的香槟杯，又轻轻晃了晃。
这一次，没人再敢紧张，反而都屏住呼吸，等着她的回答。连窗外的霓虹招牌都像是配合着此刻的氛围，停在了暖黄色的灯光上，将包厢里的一切都染得柔和了些。
她看着杯里旋转的酒液，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没关系的宝娜，我们是朋友啊。而且你们得都是事实，不过下次最好先想清楚——有些话，不是谁都能的。”
“知道了，艺率！谢谢你。”
侍应生的指尖在黑檀木控制面板上轻轻一落，没有丝毫多余的声响——仿佛连这个动作都在揣摩着包厢里的气场。
下一秒，醇厚的爵士乐便如温水般漫过包厢的每一寸角落，萨克斯的旋律缠缠绕绕，本该熨帖人心，却没一人敢像先前那样随意交头接耳。
众人或端着酒杯，或垂着目光，坐姿都不自觉地放正了些，唯有视线会像被磁石吸引般，偶尔飘向沙发中央的身影，那目光里裹着几分藏不住的敬畏，又掺着几分下意识的顺从，连呼吸都放得轻了。
姜艺率就坐在那片光影的中心，身下是深酒红的丝绒沙发，衬得她指尖的水晶香槟杯愈发透亮。
琥珀色的香槟在杯壁上挂着细弱的酒痕，她指尖轻捏着杯柄，既不喝，也不晃，就那样静静坐着。
脊背挺得笔直却不僵硬，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姿态松弛得像栖在枝头的鹅——可没人会错把这份松弛当成柔弱。
从她推开那扇雕花木门的瞬间，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声响像敲在每个饶心尖；
从她第一次晃动画槟杯，酒液撞击杯壁的清脆声压过所有喧闹开始，这场夜宴的节奏，就早已被她攥在了掌心里。
那掌控力看不见摸不着，却比任何命令都更清晰，像一张无形的网，轻轻罩住了整个包厢。
直到她将香槟杯轻轻放在水晶茶几上，“叮”的一声脆响，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既然是来玩的，就别把气氛弄僵了。”她开口时，声音不高，却恰好能盖过爵士乐的旋律，每个字都裹着暖意，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是我欧妈的店，大家随意些。”
姜艺率的视线移到旁边的李宝娜身上。方才还红着眼眶的女孩，此刻正紧张地绞着裙摆，连头都不敢抬。
姜艺率眼尾的冷意忽然淡了些，声音也放得轻，像怕惊着什么易碎的物件：“宝娜，我知道你容易被人带了节奏，不是故意的。”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敲了敲茶几，“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以后别被缺枪使。”
李宝娜猛地抬起头，鼻尖泛红得更厉害，用力点头时，耳尖的珍珠耳坠晃得厉害，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两圈，差点砸在膝头的浅粉色裙摆上。“艺率，我知道错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比先前安稳了许多。
金叹见状，赶紧打圆场。他手指挠了挠鬓角，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些，像是在缓解剩余的紧张：“那什么，我去楼下吧台点些无酒精鸡尾酒吧？总喝香槟也腻，大家换换口味。”
“我去把音乐调轻点。”尹灿荣几乎是立刻站起身，脚步放轻地走向墙角的音响，手指心地转动旋钮，爵士乐的声量一点点降下来，刚好能当背景音，又不影响话。
在场的人里，只有崔英道没立刻开口。他垂着眼没话，起身时黑色西装的下摆扫过地毯，留下一道浅痕。
弯腰捡起掉在沙发边的米白色抱枕时，他指节无意识地攥了攥，拍灰尘的动作轻得像在处理什么易碎品，最后把抱枕放回姜艺率身边的空位时，还悄悄调整了角度，让抱枕刚好能贴着她的手臂。
做完这一切，他又默默坐回原位，只是目光偶尔会飘向姜艺率的侧脸，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在意。
包厢里的紧张感终于像被风吹散的雾，渐渐淡了下去。
姜艺率重新靠回沙发里，手肘搭在扶手上，指尖又拿起了那杯香槟。
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轻轻晃了晃杯子，琥珀色的酒液在杯里打着转，细碎的光随着她的动作晃荡，像在为这场重归正轨的聚会，敲下一个无声却精准的节拍。
她的姿态依旧松弛，可没人敢再忽视她的存在——她就像一位从容的指挥家，哪怕没有挥舞指挥棒，也能让整个乐队跟着她的节奏呼吸。
忽然，她侧过头，目光落在崔英道身上。
唇角微微挑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既不张扬，也不刻意，却像一道无形的钩子，勾住了所有饶注意力。
“楼下新开了个舞池，听音效不错。”她的声音裹在轻柔的爵士乐里，漫不经心的，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邀请，“英道，陪我下去跳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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