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亲王府护卫的闯入,让“古韵斋”内的杀气瞬间凝固。侍卫统领阿克敦眼神阴鸷,手按刀柄,身后十几名护卫刀锋半出鞘,寒光映着狭的店面,将绵忻三人逼至角落。老匠人瘫坐在地,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如同筛糠,显然深知落入庄亲王手中便是死路一条。
绵忻却异常平静,他没有看步步紧逼的护卫,目光依旧锁定在老匠人身上,仿佛在确认最后一丝真相。随即,他缓缓转身,挡在老匠人身前,虽只带两名护卫,周身却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与阿克敦的汹汹气势针锋相对。
“哦?”绵忻语调平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本王竟不知,皇叔祖府上何时走失了匠户,又丢了何等‘重宝’,需要统领大人深夜亲赴城南陋巷追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阿克敦紧绷的脸,话锋一转,“巧得很,本王对此人,以及他知晓的一件……关乎大清社稷安稳的旧事,也颇感兴趣。”
“旧事”二字,他咬得极轻,却如重锤敲在阿克敦心上。
阿克敦眼神一厉,指节因用力握刀而泛白:“世子爷!此乃庄亲王府内务,与外人无干!还请莫要为难在下,否则……” 他身后的护卫同时上前一步,甲胄碰撞声刺耳,刀锋寒光直逼面门,大有一言不合便动手抢人之势。
“与外人无干?”绵忻冷笑,“若只是府中内务,何必兴师动众,深夜围杀?阿克敦统领,你口中的‘赃物’,怕不只是什么匠户偷的东西,更是这位老先生手中的篆刻技艺,或是……那块能动摇国本的‘石头’吧?”
“一派胡言!”阿克敦厉声喝断,“世子爷无故插手王府事务,包庇逃奴,莫不是想私吞赃物?再不让开,休怪在下无礼!” 话音未落,他便要挥刀下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店外突然传来一阵整齐沉重的脚步声,甲胄碰撞声如同惊雷滚过巷,瞬间压过陵内的杀气!紧接着,一个威严的声音穿透夜色:“圣旨到!睿亲王世子绵忻、庄亲王府侍卫统领阿克敦,即刻接旨!”
众人皆是一惊!只见“古韵斋”外已被大批身着黄马褂的御前侍卫团团包围,火把通明,将巷照得如同白昼。为首的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李德全,手持明黄圣旨,面色肃穆,身后跟着数十名精锐御前侍卫,杀气凛然。
绵忻与阿克敦不敢怠慢,立刻跪地接旨,庄王府护卫们也慌忙收刀跪倒,没人敢再放肆。
“奉承运,皇帝诏曰:闻报城南琉璃厂‘古韵斋’有异动,事关宗室安稳,着睿亲王世子绵忻、庄亲王府一干涉事热,即刻携带人证物证,随朕的人入乾清宫见驾!钦此!” 李德全展开圣旨,声音洪亮,震得人耳膜发颤。
圣旨的到来,将这场暗中较量直接推向了九五至尊面前。绵忻心中了然,这是他出发前为防万一,让心腹紧急入宫密报的结果——皇帝显然早已察觉庄亲王的异动,只是一直在暗中观察,此刻终于果断出手。
一行人被御前侍卫“护送”着连夜入宫,乾清宫西暖阁内灯火通明,烛火映着皇帝冷峻的面容。御座之上,皇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紫檀木扶手,目光如冰,扫过跪地的绵忻、阿克敦与老匠人,暖阁内静得能听到呼吸声,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陛下,臣侄有要事禀报。”绵忻率先开口,声音清晰沉稳,将自己如何循着德妃遗物线索,追查至“金缮”之秘,如何锁定“古韵斋”与老匠人,又如何遭遇阿克敦带人闯入欲强行灭口的经过,简明扼要却重点突出地禀报完毕。
他随即呈上物证:乌木印章、密码纸卷、从废弃作坊取回的“安神散”样本,以及老匠人工作台散落的、与“副石”材质相似的石料边角。“陛下,庄亲王胤禄图谋不轨,欲用‘金缮’之法伪造伪玺,污蔑当今皇统得位不正,意图谋逆!此老匠人便是关键执行人,阿克敦则是其爪牙!”
“一派胡言!”阿克敦立刻高声辩解,额头冷汗涔涔,“陛下明鉴!此老匠人费安是府中逃奴,因盗窃王府珍藏的金石器物畏罪潜逃,臣只是奉命追捕,与什么‘伪玺’‘谋逆’毫无关系!世子爷是故意栽赃,插手王府内务!”
皇帝并未表态,目光转向瘫在地上的老匠人,声音带着威:“朕给你一次机会,将你所知如实招来。若有半句虚言,凌迟处死,株连九族!”
威之下,老匠饶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匍匐在地,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地招供:“陛下……奴才……奴才费安,是前造办处金匠金篆的孙子……庄亲王找到奴才,以奴才孙女性命相胁,逼奴才仿照传国玉玺的规制、字体,在一块无字青玉石(副石)上篆刻铭文……那石头……那石头就藏在庄王府佛堂的暗室里!”
他颤抖着继续:“庄亲王……立储咨议会上,若不能扶立他属意之人,便抛出这方‘伪玺’,宣称当今陛下一脉得位不正,他……他要另立新君,夺取皇权!”
“谋逆”二字,如同惊雷,炸得暖阁内一片死寂。阿克敦脸色惨白如纸,浑身瘫软,再也不出一句辩解之词。
皇帝沉默良久,指尖摩挲扶手的力道越来越重,指节泛白。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震怒:“好!好一个‘皇叔祖’!朕待他不薄,他竟藏着如此狼子野心!”
他猛地看向李德全:“传朕旨意!粘杆处、步军统领衙门即刻包围庄亲王府,封锁所有出入口,任何人不得擅动!重点搜查佛堂暗室,务必将那块‘副石’原封不动带回!庄亲王胤禄,即刻押入宗人府圈禁,等候发落!”
“嗻!”李德全躬身领命,转身快步离去,暖阁内的杀气仿佛也随之散去几分。
阿克敦与老匠人被御前侍卫拖了下去,分别收押审讯。暖阁内只剩下皇帝与绵忻二人,烛火摇曳,映着皇帝疲惫的面容。
“绵忻,此次你立了大功。”皇帝缓缓开口,目光复杂难明,“若非你机警,洞悉其奸,朕险些酿成大错,让祖宗基业陷入危局。”
绵忻躬身行礼:“陛下谬赞,此乃臣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皇帝站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边泛起的鱼肚白,良久才沉声道:“庄亲王倒台,但其党羽未必尽除,朝局仍需稳定。明日的立储咨议会,照常举校”
绵忻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皇帝的用意——庄亲王虽倒,但这也是对他最后的公开考验。在没有外力搅局的情况下,他能否凭借自身的才干与声望,赢得宗室重臣的认可,成为名副其实的储君人选。
“臣明白。”绵忻肃容道,“定不负陛下期望。”
皇帝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落在他身上:“明日,朕要看到的,是一个足以担当社稷重任的睿亲王世子,而非只会追查阴谋的暗探。你可明白?”
“臣谨记陛下教诲。”
绵忻退出乾清宫时,色已微明,晨雾弥漫,笼罩着巍峨的紫禁城。一夜惊心动魄,最大的威胁虽已铲除,但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明日的咨议会,便是决定他命运,乃至大清未来的关键一战。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午门时,一名太监匆匆追来,神色慌张,递上一张折叠的素笺,低声道:“世子爷,方才有人在宫门外托奴才转交,务必让您亲眼看到。”
绵忻展开素笺,上面只有一行娟秀却陌生的字迹,墨迹未干:
“心御茶。”
四字如同寒冰,瞬间浸透绵忻的四肢百骸。庄亲王已被圈禁,为何还会有人发出这样的警示?是他的残余党羽仍在暗中活动,还是……宫中另有隐藏的势力,想要在咨议会上对他不利?
这“御茶”二字,直指明日乾清宫内的关键场合。对方是想重施“安神散”的故技,还是有更凶险的阴谋?写下这张纸条的人,是敌是友?是想提醒他,还是故意扰乱他的心神?
晨雾中,紫禁城的轮廓若隐若现,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绵忻握紧手中的素笺,指尖泛白。他原以为扳倒庄亲王便已扫清障碍,却没想到,真正的暗流,或许才刚刚浮现。
明日的立储咨议会,不仅是储位之争,更是一场隐藏在朝堂之下的生死博弈。那杯即将递到他面前的御茶,究竟藏着怎样的杀机?他又该如何应对,才能在这场最后的考验中全身而退,赢得最终的胜利?
阳光刺破晨雾,照亮了宫墙的琉璃瓦,却照不透人心深处的迷雾。一场关乎储位与皇权的终极对决,已在乾清宫内悄然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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