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古庙的灰烬还未冷透，江南中间饶诡异尸身刚入殓，手腕带火焰疤痕的喇嘛又没了踪迹——书房内，胤禛盯着桌上那片干枯的莲花瓣，指尖泛白。这花瓣一再出现，与明玉的莲印、莲生传、星象异动隐隐勾连，绝不是偶然。“戴铎，”他声音低沉，“把花瓣收好，找懂花草、懂秘术的人查，查清品种来源，还有它在宗教里的含义。”
“嗻！”戴铎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主子，钟粹宫那边有动静。荣妃还是每日诵经，但常对着个旧转经筒出神，那转经筒的材质…和莲花瓣有点像。那个老太监也老实，没再出宫。”
线索绕着荣妃打转，却始终隔着一层雾。胤禛不再犹豫：“给老十四送信，把喇嘛的特征（火焰疤痕）告诉他，让他在漠北边境严查；老九那边，让他用江湖力量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乾清宫里，康熙看着关于古庙和江南命案的奏报，轻轻叹气：“传旨，内务府拨银抚恤古庙僧侣家属，妥善超度；江南的案子，人犯死了，就结了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压下了十几条人命的线索。梁九功躬身应下，心里却发寒——皇上像是早知道会这样，甚至…乐见其成。
“老四家的双胎，太医确证了？”康熙忽然问。
“院判亲自诊的，是双滑脉，只是侧福晋先前受了惊，胎象比寻常单胎凶险，需静养。”
“嗯。”康熙望向窗外的琉璃瓦，“祥瑞降于雍邸，是国之吉兆。让德妃多费心，明玉的一应所需，从朕私库取；再让钦监择吉日，在宫中设醮，为皇孙祈福。”
梁九功心中打鼓——这赏赐和祈福，是真心爱护，还是把侧福晋架在火上烤？
旨意传到永和宫，德妃又喜又忧。喜的是皇上明确表态维护，忧的是“祥瑞”之名太惹眼。她立刻把康熙赏赐的东西全送进雍亲王府，还派了两个最得力的掌事宫女去协助陈嬷嬷，严令：“谁要是敢泄露侧福晋胎象的半个字，杖毙！”
平静没维持几，钟粹宫的荣妃竟主动来了永和宫。她穿着半旧的佛青旗袍，腕间串着磨亮的菩提子，一脸慈悲：“妹妹近日可好？听雍亲王侧福晋怀了双胎，真是大的喜事。”她让宫女奉上一卷抄好的《护诸童子经》，“这是我从五台山请的经，抄了一份给侧福晋，求佛祖保佑她们母子平安。”
德妃心里警铃大作，脸上却笑着：“姐姐有心了。只是玉儿现在需绝对静养，受不得惊扰，这经卷我先替她收着，等她生产后，再让她去给姐姐叩谢。”她怎敢让荣妃的东西靠近明玉？
荣妃也不坚持，端着茶盏，似无意般：“前几日我宫里有个老太监，家乡来了个游方喇嘛，手腕上有块火焰疤，与侧福晋腹中麟儿有缘，能祈福。我觉得是怪力乱神，就把他赶了。”
火焰疤痕的喇嘛？！德妃端茶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心跳瞬间加速。她强装镇定：“姐姐做得对，来历不明的僧人，最该提防。”
荣妃又闲聊几句，便云淡风轻地告辞了。送走她，德妃跌坐在榻上，后背全是冷汗——荣妃是无意透露，还是故意试探、撇清？她立刻写了封信，让心腹快马送给胤禛。
雍亲王府里，明玉的孕期过了一半，腹部隆起得明显，行动不便，却因灵泉滋养，面色红润，精神极好。刘太医每日诊脉，都啧啧称奇：“侧福晋母体调理得好，龙裔也强健，真是罕见！”
这日午后，胤禛扶着明玉在院中散步。阳光洒在两人身上，难得温馨。“王爷最近清减了，公务再忙，也得顾着身子。”明玉摸了摸他眼底的青色。
“无妨。”胤禛低头抚上她的腹，里面的两个生命立刻动了起来，此起彼伏。他唇角勾起淡笑：“你们娘仨安好，爷就不累。”
温馨被苏培盛的声音打断：“王爷，宫里的魏珠公公来了，奉皇上口谕，请您即刻进宫。”
魏珠是康熙身边的得用太监，此时来，定有要事。胤禛安抚地拍了拍明玉的手：“你歇着，爷去去就回。”
乾清宫西暖阁里，康熙没处理政务，正站在一幅舆图前——不是大清疆域，是准噶尔部的详细地图。“老四来了，过来看看。”他没回头，声音平静。
胤禛行礼上前，心里疑惑。
康熙指着地图上准噶尔腹地：“噶尔丹策零近来频频调兵，动向诡谲。朕收到密报，他身边多了个中土‘高人’，精通星象卜筮，还会炼古怪的药。”
胤禛的心猛地一沉——中土高人？星象药物？难道和喇嘛有关？
康熙缓缓转身，目光如炬，突然问：“老四，你府上侧福晋的兄长，富察明轩，如今在御前行走吧？朕瞧他沉稳干练，还懂西域番语？”
胤禛瞬间头皮发麻——皇阿玛怎么突然提明轩？
不等他回答，康熙继续道：“年轻人该多历练。朕打算派使臣去准噶尔，以商贸为名探虚实，让明轩做副使，随行历练。你看如何？”
胤禛脑职嗡”的一声——派明轩去准噶尔那龙潭虎穴？在这敏感时刻？皇阿玛是磨练他，是考验富察家，还是…把富察家彻底拖进这漩涡？他看着康熙深不见底的眼睛，竟一时不出话来。暖阁里的空气，瞬间又变得凝滞，比书房里的阴云更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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