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尖端还指着墓道深处，那道裂痕却自己动了。
不是继续蔓延，而是像被谁从另一头拽住，猛地往两边撕开。空气扭曲了一下，像是烧红的铁板烤化了水汽，紧接着，地面塌了。
叶焚歌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坠。她本能地伸手去抓，指尖擦过楚红袖的衣袖，又滑开。萧寒在半空中旋身，战甲碎片哗啦一响，想拼成护盾，可那裂口吞得急，三人全被卷了进去。
下坠没持续多久。
他们摔在一片灰白的地面上，不硬也不软，像是踩在凝固的雾上。头顶没有，四周没有墙，只有前方那道被撕开的裂隙，像一张歪嘴，咧着口子，吐出三幅画面。
第一幅：她站在焦黑的城墙上，脚下是燃烧的皇都， cron 戴在头上，火焰顺着发丝往下淌。她抬起手，一掌拍碎城门，嘴里喊的不是战号，是“房租到期，清场！”——可那声音不是她的。
第二幅：楚红袖一身血衣，站在药王谷废墟中央，血剑插在南宫烈胸口，周围倒着上百具尸体，全穿着谷中服饰。她笑得癫狂，嘴里念叨：“娘，我替你报仇了。”可那眼神，空得像被挖过。
第三幅：萧寒立在九幽入口，整个人化作冰雕，双目紧闭，手里还攥着一块战甲碎片。风雪呼啸，无数冤魂撞在他身上，却撞不碎那层寒冰。他像根柱子，撑着快要塌的地。
“操。”叶焚歌低骂，“这玩意儿还能点播？”
她刚想抬脚踹过去，裂隙里突然伸出一只手，苍白，没血色，直接抓向她脸。
她偏头躲开，手落空，可下一秒，又是几只从画面里探出来，专挑人影最多的那幅——她的皇冠画面——疯狂往外伸。
“想拉我进去？”她冷笑，“老子连物业费都赖，还怕当皇帝？”
她反手一掌拍向地面，掌心剑印裂口崩得更开，血顺着纹路往下淌。她不管，硬是把血抹在灰雾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梦里皇宫禁制的简化版。
符成的瞬间，她脑子里“叮”一声。
不是幻觉。
是梦里那个“自己”留的纸条，突然浮现在识海——
“别信投影，全是p的！pS痕迹都懒得修！”
她差点笑出声。
这届“自己”挺会玩。
她猛地睁眼，冲着裂隙吼：“谁规定命只能三选一？我选——全都不选！”
话音落地，她一掌拍碎地上的投影。
灰雾炸开，裂隙猛地一颤，三幅画面同时扭曲，伸出的手也一顿。
可还没完。
更多手从裂隙里钻出来，密密麻麻，像一堆白蛆往外爬。它们不再只抓她，开始分头行动——一只扑向楚红袖，一只缠上萧寒脚踝。
萧寒抬手，战甲碎片化刃，唰地斩断两只。断口处没血，只有灰雾飘散。可当他低头看自己手腕时，瞳孔一缩。
他的手，透明了。
不是受伤，不是光影问题，是像玻璃做的，能透过看到后面的雾。
他又挥了一刀，刀刃穿过另一只手，可自己的手臂也跟着虚了一下，差点抓不住碎片。
“不对劲。”他声音压得很低，“它们不是在拉我们进去……是在把我们变成它们。”
楚红袖咬牙，血剑插地，剑身嗡鸣，勉强撑起一层红光结界。她左臂龙纹还在跳，但比刚才稳零。她瞥见萧寒的手，脸色一变。
“你别动。”她喝了一声，抬手就往自己掌心一划。
血飙出来，金红色，带着一股药香。她甩手把血泼向萧寒透明的手腕。
血没落地，半空就凝住，像一层膜贴上去。萧寒的手瞬间有了实感，颜色也回来了。
“管用？”她喘了口气。
“暂时。”他盯着手腕，“血在蒸发。”
叶焚歌蹲在地上，手指蘸血继续画符，嘴里念叨：“梦里那个疯子，这次能不能给点干货？写吐槽，真到用时憋不出屁……”
她话没完，脑子里又“叮”了一下。
新纸条浮现——
“裂隙怕火，但别烧太猛，你梦里的火，快把地宫烤炸了。”
她眼皮一跳。
难怪最近梦里皇宫的火越来越旺，连地宫深处的锁链都在响。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练功猛，原来是火势外溢了。
她闭眼，强行沉入梦境半秒。
燃烧的皇宫还在，火更大了，皇极殿的梁柱都歪了。她冲进藏经阁，想找点能用的诀，结果刚推开门，一张新纸条从而降，贴她脑门上——
“别翻书，你脑子不配。直接烧它。”
她骂了句脏话，退出梦境。
睁眼瞬间，她一把扯下身上那件破红袍，往掌心剑印上一按。
布料沾血，瞬间燃起金火。
她甩手把火袍扔向裂隙。
火一碰裂口，轰地炸开，像往油锅里泼了桶水。那些白手全缩了回去，裂隙边缘开始焦黑卷曲。
“有用！”楚红袖精神一振，血剑一震，红光暴涨。
可就在这时，叶焚歌感觉后背一凉。
她回头，发现自己的脚踝也开始透明。
不是被手抓了，是自发的。
像存在本身，正在被抹掉。
“靠！”她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疼得龇牙，“老子还没吃上火锅，谁准我消失？”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脑，神志一清。她盯着裂隙，吼得震响：“我选——谁也不当棋子！我选——自己写剧本！我选——今不上班！”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掌心剑印爆燃。
金火顺着她手臂往上爬，烧穿灰雾，直扑裂隙。
裂隙剧烈震荡，三幅画面同时炸裂，白手成片蒸发。整个空间开始塌陷，地面龟裂，雾气翻滚。
萧寒一把抓住她胳膊：“裂隙要关了，跳出去！”
“等等！”叶焚歌突然喊住他，“红袖的血剑——刚才指向的不是裂隙，是地底！”
楚红袖一愣，低头看剑。
血剑插在灰雾地上，剑尖微微偏转，依旧指着下方。剑脊荆花刻痕泛着微光，像是感应到什么。
“下面还有东西。”她。
“没时间了。”萧寒拽她，“再不走，我们全得卡在这儿。”
叶焚歌盯着剑尖，又看那正在闭合的裂隙，突然笑了。
“老子偏不走常规路。”
她猛地一脚踩在血剑剑柄上，剑身没入更深。
地面轰然裂开，不是向下，是向内——一道更细的缝隙从剑尖处蔓延，像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撑开。
金火顺着那缝往下钻。
底下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锁链断了。
萧寒瞳孔一缩：“你干什么？”
“拆台。”她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剧本不让选？那我就——把台给掀了。”
三人脚下的地面彻底崩解。
灰雾翻涌，裂隙闭合的刹那，一道血纹从地底浮上来，贴在叶焚歌鞋底，一闪而没。
她的剑印，突然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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