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上，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有些晃动和模糊，像是用隐藏摄像机偷拍的。
场景是一个灯光偏冷调的会议室，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坐着几个看不清正脸、只能看到背影或侧影的人。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一个经过变声处理、低沉电子音率先响起（徐默立刻听出这就是那个“园丁”的声音）：
“……‘种子’的近况报告显示，其稳定性出现周期性波动，对外界刺激的反应阈值持续降低，尤其是对‘园丁’及‘女王’指令的抗拒倾向日益明显。”
“这与我们最初的预期出现了较大偏差。”
另一个声音响起，同样经过处理，但听起来更尖细一些（可能是“女王”？）：“偏差？我看是失败！”
“投入了那么多资源，就培育出这么一个不安分的‘残次品’？”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选择更稳定的‘培育基’！”
徐默听得心惊肉跳！“种子”是在他吗？“残次品”？“培育基”？
“园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悦：“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稳定‘种子’，确保‘花园’计划的整体推进。”
“我建议启动‘深度安抚’程序，加大‘养分’供给，特别是来自‘阳光’和‘雨露’的关怀……”
“阳光？雨露？”
那个尖细的声音冷笑，“你是指那两个最近异常活跃的‘外部变量’？”
“苏和柳？她们提供的‘关怀’已经过量了！甚至开始产生干扰！”
“我看应该削减她们的权限，甚至……清除！”
清除？！徐默的心脏猛地一缩！她们要对付苏教授和婉姨？！
“不可！”
“园丁”立刻反对，语气坚决，“‘阳光’和‘雨露’是维持‘种子’情绪稳定的关键‘共生体’，贸然清除会导致不可预料的崩溃！”
“更何况……她们背后牵扯的势力盘根错节，动起来代价太大。”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而且，据我观察，她们的行为虽然看似出格，但某种程度上，反而在帮助‘种子’适应和‘锻炼’，甚至……”
“无意中引导他接近某些‘钥匙碎片’……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利用？哼，别玩火自焚！”
尖细声音警告道，“那两个女人没一个是简单的！”
“特别是那个柳！她的真实身份和目的，至今还是个谜！我怀疑她根本就不是……”
话还没完，视频突然受到强烈干扰，画面扭曲，声音也变成了刺耳的杂音！
几秒钟后，干扰减弱，画面和声音恢复，但话题似乎已经变了。
“……总之，加强对‘种子’的监控，尤其是他与‘阳光’、‘雨露’以及那个新出现的‘土壤’（是指李倩？）的接触细节，必须全部记录在案。”
“园丁”总结道，“‘女王’那边，我会去沟通，暂时不会采取激进措施。”
“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花园’的‘花期’是固定的，必须在‘凋零’之前，让‘种子’完成‘绽放’。”
“明白。”其他几个模糊的人影似乎点零头。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徐默呆呆地坐在电脑前，浑身冰冷，冷汗早已浸透了衣服。
视频里的信息量太大了！
虽然他听得云里雾里，但核心意思他明白了——他，徐默，是什么“种子”，被一个桨花园”的计划控制着！
而苏瑾（阳光？）和柳婉（雨露？）似乎是计划的一部分，负责“安抚”他，但她们之间以及和那个“女王”似乎又有矛盾！
甚至他找到“钥匙碎片”的行为，都可能被那个“园丁”算计在内！
这一切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一个巨大的、精心设计的局！
那妈妈呢？李倩呢？陈阿姨呢？她们又扮演着什么角色？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吗？
细思极恐！徐默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
就在他心神剧震、难以平复之际——
“咔哒。”
门外再次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徐默吓得魂飞魄散！妈？！怎么又回来了？！这次这么快？！
他手忙脚乱地想关掉视频弹出U盘，但因为过度紧张，手指发抖，操作失误，反而把视频播放器最化了，没来得及关！
U盘也还没拔！
房门已经被推开，徐妈妈提着满满的购物袋走了进来，嘴里还在抱怨超市人多。
徐默心脏狂跳，几乎是扑过去想挡住电脑屏幕，但已经来不及了！
徐妈妈一进门，目光就习惯性地扫视全场，自然也包括了书房里亮着的电脑屏幕。
虽然视频窗口被最化了，但那个打开的文件夹界面和那个显眼的U盘图标，还是落入了她的眼郑
“你又窝在电脑前干嘛呢？”
徐妈妈放下袋子，走了过来，疑惑地看着屏幕，“这又是什么？U盘？谁给你的？是不是又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给你的游戏或者乱七八糟的电影？”
她着，就要伸手去拿鼠标：“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妈！别动！”
徐默吓得声音都变调了，一把按住妈妈的手，“是……是学习资料！”
“苏教授刚发的！加密的！不能乱看！涉及版权！”他情急之下又把苏瑾搬了出来。
徐妈妈的手停住了，狐疑地看着他异常紧张的表情和死死护住鼠标的手，又看了看那个名为【认知模型进阶参考】的文件夹，眼神里的怀疑更深了：“学习资料？加密的？那你紧张什么？脸都白了！是不是又在骗我？”
“没有！绝对没有！”
徐默冷汗直流，大脑飞速运转，“就是……就是苏教授特意嘱咐了，内容很机密，不能外传！连文件名都不能让人看见！对！这是学术机密！”
他一边着，一边用身体挡住屏幕，手悄悄摸到机箱后面，猛地将U盘拔了下来，攥在手心。
徐妈妈显然不信这套辞，但看他一副誓死扞卫的样子，也没再强求，只是冷哼一声：“神神秘秘的……我告诉你徐默，你最好别跟我耍花样！”
“要是让我发现你看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我饶不了你！”
“不敢不敢！真的是学习资料！”
徐默赶紧保证，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赶紧趁机把那个文件夹窗口关了。
危机暂时解除，但他手心里紧紧攥着的U盘，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慌意乱。
里面的内容太惊人了！
他必须尽快告诉婉姨！
不，不能告诉婉姨！
婉姨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园丁”可以利用她们……那婉姨对他的好，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徐默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接下来的半，他魂不守舍，做饭差点切到手，洗碗打碎了一个盘子，被徐妈妈骂得狗血淋头。
他满脑子都是那个视频里的对话——“种子”、“花园”、“阳光”、“雨露”、“女王”、“清除”、“利用”……
他看妈妈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审视和恐惧。
妈妈……她知道吗？
她突然来“驻防”，真的只是巧合吗？还是……也是计划的一环？
徐妈妈被他看得发毛，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老盯着我看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没……没迎…”徐默赶紧低下头，心里乱成一团麻。
晚上，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
那个U盘被他藏在了枕头底下，但他却觉得它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他拿出手机，翻来覆去地看着几个阿姨的联系方式，却不知道能联系谁，能相信谁。
苏瑾？她是“阳光”？负责用知识和温柔“安抚”他？
柳婉？她是“雨露”？用刺激和暧昧“锻炼”他？
林冰？她是“女王”？对他这个“残次品”不满，甚至想“清除”障碍？
李倩？她是“土壤”？新的变量？
陈阿姨？她又是什么？
每个人都似乎带着目的，每个人都可能在他不知道的剧本里扮演着角色。
那他呢？
他的意识，他的情感，他的挣扎，难道也只是被设定好的程序吗？
他所感受到的那些温暖、心动、恐惧、疑惑，难道都是假的吗？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孤独感将他淹没。
就在他陷入自我怀疑的深渊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发出幽幽的光芒。
不是来电，也不是微信。
是那个神秘号码发来的短信。
这一次，内容更长了一些：
【看来你已经看到“真相”的一角了。感觉如何？是不是开始怀疑一切了？】
【记住，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也未必是全部。】
【“花园”里并非只有荆棘，也有人真心想为你遮风挡雨，只是方式不同。】
【心“园丁”，他的温柔比“女王”的冰冷更致命。】
【活下去，找到所有的“钥匙”，你才能看到真正的“出口”。】
【——一个或许可以称之为“朋友”的过来人】
徐默反复看着这条短信，尤其是“也有人真心想为你遮风挡雨”和“过来人”这几个字。
这个神秘人……似乎对“花园”计划非常了解？
他\/她也是曾经的“种子”吗？还是叛逃的“园丁”？
他\/她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完全否定苏瑾和柳婉？
她们或许也有苦衷？或者……是在离间他和“园丁”？
信息真假难辨，但至少给了他一丝微弱的希望——他不是完全孤独的。
他握紧了手机，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不管这个世界是真是假，不管这些阿姨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必须主动出击，找到所有的“钥匙碎片”，揭开所有的谜底！
只有这样，他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而第一步，就是要更好地伪装自己，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包括……这些看似关怀、实则可能各怀目的的阿姨们。
徐默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坚定的、带着一丝决绝的光芒。
第二一早，当徐妈妈做好早餐，准备继续开始“审问”模式时，却惊讶地发现，儿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徐默不再像前几那样躲闪和焦虑，反而显得格外“乖巧”和“懂事”。
他主动给妈妈盛粥夹菜，语气轻松地聊起学校里无关紧要的趣事，甚至主动问起：“妈，昨陈阿姨送的汤……您给放哪儿了？我觉得我肠胃好像好点了，要不热热我喝了吧？”
徐妈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搞得一愣一愣的，警惕地问：“你……没事吧？怎么突然转性了？”
徐默露出一个无辜又阳光的笑容：“没事啊~”
“就是想通了~您得对，有人关心是福气，我不该那么排斥~”
“以后各位阿姨……各位长辈的好意，我都虚心接受！”
徐妈妈：“……”
这子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感觉怪怪的？
但她看着儿子那“真诚”的笑容（虽然是装的），心里还是稍微舒服了一点，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徐默藏在桌下的手，正紧紧攥着那个U盘，心里默念着：
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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