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必为臣妾与群臣争执？”
听曹丕的这话，郭照轻声一笑，声音如清泉流淌：“甄夫人出身豪族，温良淑德，还是陛下最开始的正室夫人，又为陛下诞下长子，于情于理，都远胜于妾身，立她为后名正言顺。”
曹丕眯起眼睛：“你当真如此想？”
“此番言语，皆是发自肺腑。”
“哦？”
听到郭照这番言语，曹丕突然冷笑：“朕倒不知，爱妃何时与甄氏这般姐妹情深了。”
着，他语气一冷：“朕要听实话。”
郭照的身影明显僵了一瞬，但下一息她便提起裙摆盈盈下拜，素纱衣袂铺展如莲：“若陛下执意相问......臣妾以为，还是当立甄夫人。”
郭照仰起脸，柔声道：“陛下初登大宝，正需世家支持，甄氏一族家财万贯，其兄甄俨也为朝中重臣，而臣妾......”
到这里，她苦笑着抚过自己腹：“臣妾出身低微，且至今未能为陛下添嗣......”
帷幔后，江祈年看到郭女王这一系列的表演，也是不由得心中感慨：“难怪甄宓大好局面被郭女王翻盘，落得了个被赐死的下场啊......”
这郭女王简直就是影后。
要不是江祈年来自后世，拥有上帝视角，他恐怕也会被这一番表演给蒙骗住，真把郭女王当成了一心为曹丕考虑，哪怕因此受些委屈、被群臣攻讦，甚至是主动放弃皇后之位的好女人了。
“恐怕曹丕就是从此时，坚定了要立郭照为后的想法了吧......”
曹丕性格猜忌多疑，他此番出这番话，毫无疑问就是在考验郭照。
若郭照蠢一点、贪一点，哪怕是流露出一丝一毫想要耍手段，争后位的想法，她在曹丕的心中就要大大的减分。
但郭照却给出了满分答卷。
先假装姐妹情深、后宫和谐，表示应立甄宓为后，让曹丕瞧出破绽。
再“袒露真心”，自己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姐妹情深，一切都是为了陛下。
这换谁不迷糊啊。
果然，曹丕神色微动，弯腰扶起郭照，语气已缓和许多：“起来吧，你总是这般懂事。”
郭照眼眶微红，似是十分感动：“臣妾愿永居贵嫔之位，只求常伴陛下左右！”
流啤！
江祈年心中忍不住给郭女王竖了个大拇指。
这郭照对曹丕心思的揣摩，对人心的把握，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她最后这句话，简直是点睛之笔。
这哪里是什么绿茶妃子啊，分明是懂事贴心的好妹妹啊。
她主动将“后位”这块烫手山芋推给了甄宓，不仅全了曹丕的“为难”，更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深明大义、甘愿牺牲、一心只为君王着想的形象。
最后一句“愿永居贵嫔之位，只求常伴陛下左右”，更是将姿态放到了最低，足以激发曹丕的怜惜和......掌控欲。
果然，曹丕眼中审视的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满意与怜惜的复杂情绪。
“照而如此识大体，顾大局，朕心甚慰。只是......此事关乎朕的威信，岂能全由那些老臣了算？你且安心，朕自有主张。”
接着，曹丕又了些朝中琐事，郭照一一应对，言语间滴水不漏。
约莫一刻钟后，曹丕起身离去，郭照恭送到殿门口，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转身。
当殿门重新合拢，郭照脸上那温顺柔弱的表情瞬间消失无踪。
她挺直脊背，眸子看向江祈年藏身的帷幔：“看够了？”
“娘娘好演技。”
江祈年将匕首还给郭照后，鼓掌轻笑。
接过匕首后，郭照将其随手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并未接话，只是开门见山道：“先生从后世而来，冒险潜入深宫，是为了什么？带走甄夫人吗？或许我们可以合作一下。”
“合作？”
听到这句话，江祈年微微挑眉。
有一一，自己目的是救走甄宓，而郭女王的目的是让甄宓从后宫消失，两人还真有着共同的目标。
不过他思索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合作就免了吧。”
虽有了郭女王的帮助，自己帮甄宓从这深宫中脱身会简单很多，但他却不能确定这女人是否包藏祸心。
万一她表面配合，暗地里从中作梗，那他就只能拉着甄宓直接撤回后世了。
如此一来，甄家必遭打击。
毫无疑问，这将是最坏的结果了。
“看来先生并不信任我。”
郭照并不意外：“其实大可不必，若先生真是为了带走甄宓而来，那最大的受益者是谁？是我！”
着，她轻笑一声，语气中有些自嘲：“她虽失宠，但终究命好，不仅是陛下的正室夫人，还有家族助力，即便是我早有计划，也不敢保证成功，因此她若‘死’在恰当的时候，更能彻底断绝陛下心中那点摇摆，稳固我的地位。”
她直视着江祈年的眼睛：“我可以帮助先生，帮先生你掩盖行踪，帮你创造带走甄宓的绝佳时机，甚至......帮她‘死’得合乎情理，不留后患。作为交换，先生只需答应我两件事。”
“哪两件？”
江祈年挑了挑眉。
“第一，先生带走甄宓后，永远不要再让她出现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第二......”
郭照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请先生告诉我，在您所知的历史中，我最终......是否成功坐上了后位？以及......我最后的结局如何？”
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即便是再精明强势的人，面对自己未知的命运，也难以完全平静。
“你的提议很有吸引力。”
江祈年轻笑道：“不过，我不可能将甄宓的生命安全，交到她的敌人手郑”
“先生真是谨慎呢。”
郭照突然展颜一笑，冰雪消融：“那我先展现诚意，可以帮助先生调开守卫，与甄夫人相见......”
江祈年闻言眸子微眯：“我怎么知道娘娘不会刚把我送到甄宓的宫殿，下一步就派人包围呢？”
闻言，郭照脸色一变，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难道妾身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莫非还要妾身主动献上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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