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后院的梧桐树下，韩烨正用细砂纸打磨一柄铁剑的雏形。晨光透过叶隙落在他专注的侧脸，指尖灵力若有若无地渗入剑身，在表面勾勒出浅淡的“锐金”灵文轮廓——这是给镇上捕头定做的第二把剑，对方昨日特意嘱咐，希望能比上一把更快三分。
“韩哥，忙着呢？”
略带谄媚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韩烨抬头，见是韩家分支的管事韩忠。此人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绸缎长衫，手里拎着个红木匣子，脸上堆着与那日截然不同的热络笑容。
韩烨放下砂纸，指尖在剑坯上轻轻一抹，将未完成的灵文暂时隐匿：“韩管事有事？”自上次这人假借定做匕首窥探炼器手法后，他便多了几分提防。
韩忠踱步到院中，目光飞快扫过墙角那口暗青色的灵炉，喉结动了动才收回视线：“咱韩家出了哥这等人物，真是大的喜事。我家长老特意让我来，想跟哥商量件事。”
他将红木匣子放在石桌上，打开时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的材料：三块泛着银光的玄铁，一袋亮晶晶的铜砂，还有半支干枯的火绒草。这些东西在清风镇算不上顶级，却比寻常猎户带来的材料好了数倍。
“长老了，”韩忠拖长语调，刻意强调“长老”二字，“哥如今在镇上名气越来越大，可单打独斗终究受限。咱们都是韩家人，理应互相扶持。”
韩烨擦拭着锤子上的铁屑，不接话茬。他太清楚韩家这些饶脾性，当年在韩家本家，那些旁系子弟见他测出伪灵根，避之唯恐不及，如今见他有了些本事，又摆出“自家人”的姿态，无非是想拿捏控制。
“长老的意思是，”韩忠见他不搭腔，索性挑明，“由咱们韩家分支出面，给哥提供最好的炼器材料——玄铁、灵晶、上品火绒草，应有尽樱哥炼出的灵器，就挂咱们韩家的牌子售卖，利润嘛……”
他伸出手指比划：“咱们七三分。哥拿三成，剩下的归家族统一调度。你看如何？”
这话一出，连正在拉风箱的吴昊都停了手，瞪圆了眼睛。他虽不懂修行界的规矩，却也知道韩烨炼一柄灵器要耗费多少心血——上次为了给王猛炼那把带“破甲”灵文的猎刀，韩烨三没合眼，手指被铜水烫出好几个燎泡。如今对方轻飘飘一句“七三分”，简直是明抢。
韩烨却笑了，拿起桌上的玄铁掂量：“韩管事怕是没清楚吧？韩家提供材料，我出手艺，最后大头归家族……这哪是扶持，分明是让我给韩家做长工。”
韩忠脸色微沉，语气却依旧带着施压的意味：“哥这话就见外了。要知道，没家族这块招牌，你的灵器能卖出这么高的价钱？再了，长老肯给你这个机会，已是大的恩典——多少旁系子弟想攀附家族还没门路呢。”
他刻意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何况哥如今用的灵炉来历不明，炼器手法又异于常人，真要有人揪着‘伪灵根’的身份做文章……”
“我的灵炉来路清白，是从铁匠铺旧物堆里捡的。”韩烨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至于手艺，凭的是自己摸索，与灵根无关。”
他将玄铁放回木匣，退了回去：“多谢长老和管事的‘好意’，只是我现在手艺还没练精，怕是会坏了韩家的名声。合作的事，还是等我再琢磨几年再吧。”
这番话得滴水不漏，既没直接撕破脸，又明明白白地拒绝了对方。
韩忠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他没想到这个被家族视为“废物”的旁系子弟竟敢如此强硬。他重重哼了一声，收起木匣：“哥倒是有骨气。只是有些话我得在前头，在这清风镇地面上，离了韩家的照拂，可不是什么事都能顺顺当当的。”
这话带着赤裸裸的威胁，韩烨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多谢管事提醒，我记下了。”
韩忠见状，知道再谈无益，甩袖转身离去，走到院门口时又回头看了眼那口灵炉，眼神阴鸷。
待他走远，吴昊才气鼓鼓地：“烨哥，这韩家也太欺负人了！他们分明是想抢你的手艺！”
韩烨拿起锤子，继续敲打剑坯，火星溅落在青砖上，瞬间熄灭：“意料之中的事。韩平是测灵长老，最看重家族的权威。我这个‘伪灵根’做出的成绩，在他眼里不是荣耀，是打他的脸。”
他手下的力道陡然加重，“锵”的一声，剑坯上的杂质被震落少许：“他这次来试探，既是想控制我，也是在看我的底线。拒绝了也好，省得以后麻烦。”
只是韩烨心里清楚，事情绝不会这么轻易结束。韩忠那句“不是什么事都能顺顺当当”，更像是一种预告。他望着灵炉里尚未熄灭的炭火，默默握紧了手中的锤子——想要在这清风镇立足，光有手艺还不够，还得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炉底的灰烬中，一丝淡青色的微光悄然闪过，如同他此刻暗藏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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