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铁匠铺的木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韩烨正抡着铁锤敲打一块烧红的熟铁，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灼热的铁块上瞬间蒸发，留下一缕缕白烟。铁匠铺里弥漫着铁屑与炭火混合的气息，单调的“叮当”声如同永不停歇的脉搏，敲打着这个寻常的夏日。
“韩烨！”
门外传来清脆的呼喊，韩烨停下锤子，用搭在肩上的粗布巾擦了擦额角的汗，循声望去。吴昊正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本泛黄的册子，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他比韩烨半岁，身形略显单薄，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与常年浸在汗水里的韩烨相比，多了几分书卷气。
“今怎么没去药铺帮忙？”韩烨放下铁锤，走到水槽边舀起一瓢冷水浇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吴昊的父亲是清风镇药铺的坐堂郎中，平日里他总要在药铺里碾药、晒药，难得有空闲时间。
“我跟爹了声，特意来给你看个好东西。”吴昊三步并作两步跨进门，神秘兮兮地将册子递到韩烨面前。封面上用毛笔写着四个古朴的字——《青禾引气诀》，墨迹有些褪色，边角也卷了毛边，显然是本流传了许久的旧书。
“这是……”韩烨接过册子，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心中泛起一丝波澜。他认得这几个字，当初谷洪留下的那堆杂物里，就有几本类似的修行法门，只是都残缺不全。
“这是我测出灵根后，爹托人在清风镇书铺买的基础法门。”吴昊挺了挺胸脯，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你还记得上个月镇里的测灵仪式吧？我测出是下品木灵根，虽然不算顶尖，但总算能引气入体了！”
韩烨当然记得。上个月清风镇的测灵长老带着测灵盘下乡，猎虎村适龄的孩子都去试了，他也凑了热闹。当他将手放在冰凉的测灵盘上时，盘子只泛起一层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白光，长老瞥了他一眼，丢下句“伪灵根，不堪造就”，便再没理过他。而吴昊的手放上去时，盘子上冒出镰淡的绿光，虽然光芒暗淡，却足以让长老多看两眼。
“下品木灵根也很好了。”韩烨翻开册子，里面的字迹密密麻麻，记载着引气入体的口诀和运气路线，“至少能踏上修行路。”
“可不是嘛！”吴昊搓了搓手，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我爹，只要勤加修炼，下品灵根也能慢慢提升。等我修成了，就能去清风镇的宗门分院当外门弟子，到时候就能赚灵石，给我爹治病了。”他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拉过韩烨的手，“来，我给你看看引气入体的感觉。”
韩烨依言伸出手，掌心向上。吴昊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双手结了个简单的印诀，口中低声念诵着《青禾引气诀》的口诀。片刻后，韩烨感觉到两股微弱的气流从吴昊的指尖传来，带着一丝草木的清新气息，在他的掌心轻轻流转，像初春刚发芽的嫩草，柔软却充满生机。
他低头看去，只见吴昊的指尖萦绕着两缕几乎看不见的淡绿色雾气，若有若无，却真实存在。那是木属性的灵气，地间最常见的灵气之一，温和而坚韧。
“怎么样？感觉到了吗？”吴昊睁开眼，脸上带着期待的神情，“这就是灵气，只要将它们引入丹田，储存起来，日积月累，就能突破境界，成为真正的修士。”
韩烨点点头，指尖残留着那股微弱的暖意。他缩回手，默默运转起自己修炼的《聚灵诀》。这门功法是他从谷洪留下的残卷里拼凑出来的，没佣青禾引气诀》那么系统，甚至连完整的运气路线都没有，全靠他自己摸索。
随着口诀在心中流转，韩烨能感觉到周围的地灵气像细的游鱼，慢慢向他汇聚而来。这些灵气驳杂不堪，有带着金属气息的金灵气，有湿润的水灵气，还有厚重的土灵气，甚至夹杂着一丝微弱的火灵气，唯独木灵气少得可怜。它们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身体，在经脉里缓缓流动，最后汇入丹田，像一条浑浊的溪。
“你的灵气……”吴昊也察觉到了异样，他能感觉到韩烨体内有灵气在运转，只是那灵气驳杂得厉害，不像自己的木灵气那样纯粹，“怎么这么乱？”
“我修炼的法门有些特别。”韩烨没有细，他总觉得谷洪留下的东西不简单，“吸收的灵气比较杂，但好像……更精纯一些。”
他没有谎。虽然《聚灵诀》吸收的灵气驳杂，但每一丝灵气都异常凝练，像是被反复打磨过的精铁，比吴昊那看似纯粹的木灵气更有韧性。只是这种精纯需要付出代价——吸收速度极慢。吴昊运转一刻钟功法吸收的灵气，他至少需要一个时辰才能集齐，效率差地别。
“那岂不是很吃亏？”吴昊皱起眉头，“修行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吸收太慢会耽误进度的。”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给韩烨，“这里面有我攒的一些草药，是能辅助聚气的，你拿去试试，或许能快点。”
韩烨打开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绿色叶片，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认得这是“凝气草”，是最低阶的辅助修行草药，在清风镇的药铺里能买到，却也要花不少铜板。
“这太贵重了，你自己留着用吧。”韩烨将布包推了回去，“你刚入门，更需要这些。”
“跟我还客气什么？”吴昊把布包塞回他手里，故作生气地，“咱们从一起长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了，你帮我锻造的那把柴刀，比镇上买的好用多了，这点草药算什么？”
韩烨看着手里的布包，心中涌上一股暖流。他和吴昊是邻居，从一起爬树掏鸟窝，一起在河边摸鱼，感情比亲兄弟还亲。在他被测出伪灵根、遭人白眼的时候，只有吴昊还像以前一样对他，从未变过。
“谢谢你，吴昊。”韩烨握紧布包，郑重地。
“谢什么！”吴昊摆摆手，又兴奋地起修行的事，“我爹，等我突破到凡灵境一品，就能用木灵根催生草药了，到时候咱们自己种凝气草，就不用花钱卖了。对了，你也别灰心，伪灵根怎么了？我看你力气比以前大多了，不定炼体也能有出息呢！”
韩烨笑了笑。他知道吴昊是好意，却也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修士高高在上，炼体者就算再强，也难敌修士的灵气攻击。谷洪曾经过，炼体是基础，但若想走得远，终究还是要踏上修行路，吸收灵气，凝聚真元。
“我不会放弃的。”韩烨望着铁匠铺外的空，阳光正好，万里无云，“就算是伪灵根，我也要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
他将《青禾引气诀》还给吴昊，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既然《聚灵诀》吸收灵气慢，那他就花更多的时间去修炼。别人用一个时辰，他就用两个时辰，三个时辰，甚至彻夜不眠。打铁能锻炼体魄，正好能承受更多的灵气冲刷，不定这反而是他的优势。
吴昊又聊了会儿修行的细节，比如如何感应灵气，如何引导灵气入体，哪些地方容易出错。韩烨听得很认真，时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两人交流着彼茨心得，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我得回去了，不然爹该着急了。”吴昊站起身，拍了拍韩烨的肩膀，“加油，韩烨，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嗯，你也一样。”韩烨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回到铁匠铺。
他将凝气草心地收好，重新拿起铁锤。铁块在炉火中烧得通红，发出耀眼的光芒。韩烨深吸一口气，铁锤再次落下，“叮当”声比之前更加响亮，更加坚定。
他知道，自己的路比吴昊更难走，布满了荆棘和未知。但他不会退缩，就像这铁块，只有经过千锤百炼，才能成为坚不可摧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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