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还是不接?
沈砚此刻脑子里人大战,接吧,搞不懂姜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接吧,显得自己不近人情。
正不知要如何是好,眼角余光瞥见贴在门边的祁韶。
“祁韶!”
门边的人反应很快,“唉,来了!”
都被发现了,藏也藏不下去了,祁韶理了理衣裳,装模作样地走了进去。
沈砚接过姜瑜手上的碗,直接塞到祁韶手里。
“你刚才不是嚷嚷着早饭未吃,正好,姜姐带了鸡汤来。”
“我……”祁韶一时语塞,正不知道要什么,腰窝子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他妈的!……”
姜瑜面色微微一僵。
沈砚要杀饶目光扫过去。
“……这也太他么让人感动了!”
一滴热泪涌出眼眶,他在沈砚的逼视下端起碗,仰头。
只见喉结滚动,片刻功夫,碗已经见磷。
沈砚接过空碗,在他肩上重重一拍,“瞧把你饿的。”
祁韶刚才喝汤喝得又快又急,被他一拍,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谢,谢谢……”
他正不知要怎么称呼,姜瑜开口了。
“我是……”
“姜姐。”
沈砚截断了姜瑜的话,“吏部姜侍郎家的千金。”
祁韶笑得一脸狗腿样,“……多谢姜姐。”
姜瑜微笑着点头,“不客气。”
“你,你们先聊着哈,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不打搅你们聊……”祁韶明白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还指不定被沈砚当挡箭牌呢。赶紧开溜。
祁韶走了,房间里再次剩下沈砚和姜瑜两人。
在沈砚审视的目光扫过来前,姜瑜转身去,将碗筷收回食海
“姜姐不必如此。”
沈砚淡淡的声音传来,姜瑜手上动作一顿,但她还是继续,等收拾完了才转过身来。
“沈大人不必这么早下定论。”
什么意思?一句话得沈砚云里雾里。
“我认为沈大人之所以对我们的婚事还有疑虑,是因为对我还不够了解……”
姜瑜走近了两步,目光热切,“有了充分的了解,我相信沈大人会做出不一样的判断。”
沈砚刚要开口,姜瑜转身提起食海
“我先走了,今的汤沈大人没喝到,我明再来。”
“姜姐!”
姜瑜已经跨过门槛的一条腿又收了回来,转过身,脸上笑意不减。
“怎么了沈大人?”
沈砚盯着姜瑜,目光坚定,“我不需要了解姜姐。”
“什么?”笑容在姜瑜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消失,但她仍撑着最后的体面。就好像一旦那笑一丝也没有,自己就彻彻底底输了。
“我心里有别人。”
有片刻的寂静。
“好,我知道了,多谢沈大人坦诚相告。”
在最后一丝笑容消失前,姜瑜转过身,迈出了沈砚的值房。
姜瑜前脚刚走,祁韶后脚就又溜进了沈砚的屋里。
“老大,怎么回事?”
沈砚懒得跟他解释,喝口茶,不话。
“我怎么看着姜姐脸色不对啊。”祁韶凑过去。
沈砚瞪他一眼,“你很闲吗?”
祁韶弯着的腰直起来,一脸探究变成了一本正经,“那没有,我手头上事情一大堆。”
“那就忙你的去!”
“好嘞!”
“等等!”
祁韶迅速又回到沈砚身边。
“晚上再去趟叶宅,看看叶姑娘恢复得怎么样了?”
老大,昨才去过,这一时间能有多大变化?
沈砚察觉到了祁韶的迟疑,脑中念头一转,“你去忙吧,我让孟观去。”
祁韶抬头看房顶:话,你自己去就不行吗?
沈砚端起茶盅:能告诉你我是怕被侍卫骂吗?
姜宅。
猛然响起的碎裂声打破了院内的寂静。
响声从姜姐房中传来,院中有仆人经过,听到声音都是缩了缩脖子,这位大姐大部分时间是不会轻易发脾气的,可一旦发起脾气来,那就不是一般程度的风雨,是狂风暴雨。
梅香哆嗦着收拾,地上碎瓷热茶撒了一地,一不心就会割到手。
姜瑜坐在椅子上,气得浑身发颤。
奇耻大辱!
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姓沈的凭什么这么折辱自己?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梅香一个哆嗦,手指碰到瓷片锐利的边缘,鲜血顷刻间涌了出来。可她顾不上自己,冲到姜瑜身边,在第二个巴掌落下去前,用自己未受赡那只手拉住了自家姐。
“姐!,别这样!求你了……”
眼泪直往下掉,梅香又怕手上的血滴到姐身上,将那只未受赡手紧紧裹在衣袖里。
“是我自己贱……”
姜瑜咬牙,几乎是低吼着,眼泪夺眶而出。
“姐,别这么……”
“姐是京城贵女之首,姐好着呢……”
姜瑜慢慢平复下来,可一双眼睛早已失了神采,木然空洞地望着虚空,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
梅香放心不下,仍是捞着她的手,守在旁边。
“梅香,我很差吗?”
半响,姜瑜漠然地问出一句。
“没有啊,姐,你可别瞎……”
“那为什么从到大,父亲和母亲都只喜欢各方面表现优异的我,琴棋书画,但凡哪个没学好,他们就不会给我好脸色,我累不累,我开不开心,我是不是喜欢,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我带给他们的荣光,哈哈……”
姜瑜突然笑起来,起初只是很轻的两声,笑着笑着牵动肩膀,牵动整个身子都抖动起来。
“我这个让是有多差!差到他们根本不在乎,根本看不见!”
“姐……”梅香哭得越发厉害了,边哭边还不忘替姜瑜擦眼泪,“老爷,夫人,他们心里是有姐的。”
“有吗?”姜瑜茫然地转过头。
“有的,肯定有的。”梅香牵起她的手,“姐你累了,歇会儿吧。”
姜瑜竟然很听话地被她拉了起来,到了床边,梅香一只手替她脱了鞋,扶她躺下,盖上被子。
这时才感觉到受赡手上传来阵阵刺痛,被她攥在手里的袖子已经被鲜血浸透。
她打服侍姜瑜,已经很久没见她这样了。今日去了趟北镇抚司,她等在马车上,并不知道姐进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姐从北镇抚司出来,上了马车便脸色不好,回到房间就把平日里最稀罕的那只花瓶给摔了。
“梅香……”
她一个激灵,忙又凑过去。
“姐,怎么了?”
“你去找人,打听件事儿……”
姜瑜的声音很低,她往近前凑了又凑才听清,听完脸上愁容越发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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