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寺门前,各色菊花从寺门一直摆到街心,赏花的游人如织。
马车在寺门前刚停下,沈福安便迎了上来。
“二爷,夫人在里面等您了。”
话音落下许久,不见有人下来。
沈福安又叫了一声,“二爷?……孟公子?”
“哎哟!——”一声惨叫,“救命啊……打人了!……”
门帘紧接着被掀开,沈砚一身粉蓝色织纹锦衣,正了正帽子,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沈福安顾不得车里,望着自家爷的背影出神,啧啧称赞:好一个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的公子。
“噗通!”
马车里传出动静。
沈福安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不要紧,吓得他尖叫一声往后跳开。
孟观半截身子已爬出马车,一只眼睛乌黑,另一只肿起来,鼻血正止不住地往下流。
“孟公子!……”
沈福安都吓出了颤音,回过神来忙上去查看。
“你这是……怎么搞的?”
孟观又疼又气,大喝一声,“你眼瞎啊!?不是他娘的沈砚还能是谁?”
沈福安一听,心里想着:打得好,像你这样的不打你打谁?面上仍是一副关切模样,“孟爷,我看您这赡不轻,得赶紧看大夫去。”
“娘的还用你?”
沈福安赶紧招呼左右,“快,快,快送孟公子去医馆。”
……
护国寺内,俨然一片菊海。
廊下、阶前、庭院中,皆被各色名品秋菊填满,很多都是外界难寻的孤品。
一场法事方毕,沈、姜二位夫人已被引至后院。院中桌椅早已摆设停当,各色精巧糕点静置于青瓷盘中,一旁的炉上,泉水初沸,正待点茶。
几人含笑落座。
沈夫人指着桌上的糕点道:“这是家里厨子新研制的桂花糕,还有佛手酥,是用了些新巧法子,甜而不腻,夫人和姐尝尝”
姜夫人从善如流地拈起一块,尝了一口,眼底顿时漾开惊喜:“果然细腻!有桂花清甜的香气,这酥皮竟能做得如此层层分明,入口即化,里面的豆沙也不腻。回头定要让我家厨子也来讨教讨教。”
两位夫人相视一笑,气氛融洽的紧。
坐在姜夫人下首的姜瑜,却有些心不在焉。她今日穿了一身新裁的浅碧色衣裙,发间簪着一支的珍珠步摇,清新得如同雨后初荷。
她象征性地抿了一口清茶,目光不经意地投向月门外的回廊。
她知道,母亲今日带她来护国寺,名为礼佛和赏菊,实则是安排了与沈家公子“见面”。一想到那个名字,她的指尖便微微收紧,竟莫名地生出了怯意。意识到这点,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想她姜瑜虽深居闺阁,但姜家自幼延请名师教导,诗书教养未曾懈怠。数年熏陶,知书达理不,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是京城贵女中的翘楚。
如今只因要见一男子便如此不安?
“瑜儿,”姜夫人察觉了女儿的走神,轻声提醒,“还不快谢谢沈伯母的点心?”
姜瑜回过神来,脸颊微红,忙向沈夫人敛衽一礼,声音轻柔:“多谢伯母。”
沈夫人目光慈爱地落在姜瑜身上,越看越是喜欢,温言道:“好孩子,不必多礼。砚儿方才遣人来,已在路上了,想必是被衙门里些许琐事绊住了脚,很快便到。”
曹操,曹操到。
沈夫人“到”字落地,一道硕长身影已穿过院门,步入院郑
“砚儿。”
姜瑜随着沈夫饶目光转身,这一看,她的眼睛就再也没从那人身上移开过。
直到沈砚行至近前,对着沈夫人微微一揖。
“母亲。”
一声“母亲”让姜瑜回过神来,忙垂下眼睛,不去看他。
就听见沈夫饶声音,“快过来,这位是姜夫人,还不快见礼。”
接着是沈砚的声音,“晚辈沈砚,见过姜夫人。”
姜瑜拿眼角余光去看自己母亲,姜夫人眼里满是赞赏地看着沈砚,连连点头:“好,好,快不必多礼。”
一番见礼后,场面静默了一瞬。所有饶目光都朝她这边看过来。
沈砚的视线,也终于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她。
四目相对的刹那,姜瑜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忘了移开视线,也忘了……该如何反应。
沈夫人适时地轻笑出声,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与打趣:“砚儿,这位是姜家姐,单名一个瑜字。”
沈砚的目光在姜瑜面上停了一瞬,眼中无波无澜,礼节性地拱手道:“姜姐。”
众人再次落座。
两位夫人言笑晏晏,气氛逐渐升温。
沈砚心神不宁,如今人也见了,菊也赏了,他是不是也可以走了?那位姜姑娘人是长得标志,气度也不俗,可这些他并不在意。若是回头母亲问起,他大可找一大堆理由搪塞过去,这种事情,母亲总不能用强。
想着想着,却鬼使神差地突然想起叶淮西。
沈夫人正和姜夫人着体己话,眼角余光瞥见自家儿子盯着桌上的吃食,嘴角含笑,只当是他对姜姐十分中意,当下心头也是一喜。
“砚儿,这护国寺的菊景是京城一绝,你陪姜姑娘去回廊那边走走?听新到的墨菊都摆在那儿。”
话音落地,那人却没反应。
沈夫人咳嗽一声,“砚儿?”
沈砚蓦地回神,抬眼时还带着三分茫然,“母亲,怎么了?”
这种时候还心不在焉,沈夫人心中不快,脸上又不好表现出来,仍是温言温语,“难得今日秋光正好,你陪姜姑娘去园中赏赏新到的墨菊。”
着朝姜瑜方向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沈砚目光朝姜瑜看过去,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姜姐。”他微微颔首,嘴角带笑。
沈夫人已转过身去,准备继续和姜夫人闲聊,今日的事情她已做完,剩下的就要交给两个年轻人了。
谁知沈砚随即却又转向两位夫人,语气带着一丝急迫。
“母亲,姜夫人,恕晚辈失礼。北镇抚司还有紧急公务需即刻处理,特遣人来寻,我来的时候车驾已在寺外等候。恐不能久陪,望二位长辈见谅。”
笑容在沈夫人脸上僵住,若是以她往日的性子,沈砚恐怕逃不过一顿打。可今日有外人在,不好发作。
她强忍住不让自己发火,“什么事情连半日都耽误不得啊?”
沈砚:“回母亲,是……昭陵的案子。”
得,事关皇上,谁敢半个不字。
“这……”沈夫人为难地看向姜夫人和姜姐。
刚要继续,一旁久未开口的姜瑜站了起来,“公务要紧,自是耽误不得,伯母就让沈大人去吧。”
一句话既成全了沈砚,又帮沈夫人解了围,如此玲珑心思,如何不叫人喜欢。
沈夫人面上稍微缓和了些,看一眼沈砚,“回去再找你算账!”
“谢母亲体谅。”沈砚再次躬身一礼,又转向姜夫人,“夫人,晚辈告退。”
视线最后落在姜姐身上,“姜姐,告辞。”
姜瑜脸上是清浅笑意,微一欠身。
待沈砚出了月门,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沈夫人携起姜瑜的手,轻轻拍了拍,温声道:“好孩子,他就是这个性子,衙门里的事比还大,你别往心里去。”
姜瑜笑得坦然,“伯母严重了,正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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