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在新办公室那唯一还算体面的破沙发上瘫着，脚丫子照例翘在茶几上，人字拖要掉不掉。他正琢磨着是先去隔壁街新开的拉面馆尝尝咸淡，还是继续研究怎么用《窃手》从网上“借”点额资金练练手，桌子底下那台嗡嗡作响的老旧主机箱，“叮咚”一声，弹出了新邮件提示。
“操！哪个孙子又他妈发垃圾广告？”林野骂骂咧咧地坐起身，挠了挠肚皮，慢腾腾地挪到电脑前。这破邮箱，除了收点澳门赌场和重金求子的诈骗信息，就没见过正经玩意儿。
他随手点开，发件人是一串乱码似的加密地址。标题倒是挺直白：“致‘潜龙信息咨询’——紧急护航任务邀约”。
“护航？”林野挑了挑眉，来零精神。他这皮包公司，名字起得唬人，实际上就是他自己吹出来的空壳，连个营业执照都没补办利索，这才挂出去几？就有业务找上门了？还他妈是“护航”？听起来就不像啥安稳活儿。
他点开邮件正文，眼睛扫过那几行字。
发件人自称代表某个海外陈姓家族，是有一批“重要物资”（邮件里语焉不详，但林野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不是普通货），需要从东南亚一个桨塔兰”的破落港口，秘密越欧洲去。邮件里直言不讳，这玩意儿挺扎眼，路上不太平，之前找的安保队伍出了“状况”（林野估计是被人团灭了），现在急需找一支“有实力、不怕事”的队伍接手，负责全程安全。
当林野的目光扫到“报酬”那一栏时，他的呼吸猛地一滞，眼皮子跟抽风似的狂跳起来。
邮件末尾那个数字后面跟着的一串零，他掰着手指头默数了三遍，比成都那个零还要多几个。
“我……我日他个仙人板板……”林野感觉嗓子有点发干，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他妈……这得是几位数啊？抢银行都没这么来钱快吧？！”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这几熬夜看片把眼睛看花了。没错，数字没错，后面标注的货币单位也没错。这笔钱，别把他这破公司重新装修一遍，就算把他现在这整栋旧楼买下来，估计都绰绰有余！
狂喜只持续了不到三秒，林野的脑子就冷静下来了。他林野是贪财，但不是傻逼。上掉馅饼，不是陷阱就是铁饼。
这活儿，摆明了是块烫手山芋，不，是块烧红的烙铁！
“重要物资”？啥重要物资值这个价？怕不是走私的国宝，或者干脆就是啥见不得光的违禁品！
“路上不太平”？之前安保队伍出“状况”？这他妈是被人黑吃黑了吧！
还要“有实力、不怕事”？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你要准备干架，而且对手很可能不是普通人！
风险！巨大的风险！这钱，怕是有命赚，没命花！
林野下意识地想点关闭，把这破邮件当个屁放了。但手指悬在鼠标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那串零，像是有魔力一样，在他脑子里晃来晃去。
他瘫回沙发里，盯着花板上那块因为漏水留下的黄渍，心里两个人开始打架。
怂逼人：“接个屁！明显是坑！你子刚有点起色，别他妈为零钱把命搭进去！老老实实想别的法子搞钱不行吗？”
疯逼人跳脚骂：“怕个卵！风险越大，回报越高！有了这笔钱，老子还用看林家苏家那帮孙子的脸色？直接起飞！什么一年之约，老子用钱砸死他们！《窃手》是干嘛吃的？就是干这种黑吃黑的活儿的！”
“对方要求至少一名先中期高手带队……老子现在不就是？唐紫尘那婆娘虽然伤着，但唬唬人应该没问题……再叫上那个跑来投靠的张，凑个人头……”
“塔兰…马六甲…东南亚……欧洲……他妈的，还没出过国呢……公费旅游好像也不错？”
林野的眼神变幻不定，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敲打着。
他想起了三方会谈时，自己放出的狠话，那一年之约像鞭子一样抽在身后。光靠在这城市里打闹，偷鸡摸狗，猴年马月才能攒出让人正视的家当？
眼前这个机会，虽然危险，但无疑是条捷径！一条能让他快速积累原始资本，跳出当前局面的捷径！
“妈的！人死鸟朝，不死万万年！赌了！”
林野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眼神里那股子混不吝的疯劲又上来了。他快步走回电脑前，深吸一口气，按照邮件里提供的加密方式，噼里啪啦地敲下一行回复：
“活儿，老子接了。怎么细聊？”
邮件发出去，没到两分钟，回复就来了。对方给了一个加密通讯软件的频道号和临时密码，要求立刻上线沟通。
林野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迅速下载软件，登录频道。
耳机里传来一个略显低沉，带着点口音，但语气十分沉稳的男声：“是‘潜龙’的林先生？”
“是我。”林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靠谱点，“任务邮件看了，钱不错，具体咋回事，还有，你们到底惹了啥麻烦？”
对方自称李管家，言语间滴水不漏，只反复强调物资的重要性，对具体内容和潜在风险含糊其辞，只“可能会有一些不受欢迎的同行试图干扰”，要求林野的队伍必须绝对可靠，具备处理“突发状况”的能力，并且在必要时，可以采取“一切必要手段”确保物资安全。
林野一边跟他扯皮，一边在心里冷笑：“一切必要手段？得好听，不就是让老子当清道夫嘛！”
他试探着提出更高的报酬比例和更大的自主决策权，比如在遭遇无法抵抗的危险时，有权决定放弃物资，保全队伍。李管家那边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请示，最终勉强同意了大部分条件。
“林先生，我们需要您在三内带队抵达塔兰港，会有人接应。具体时间和地点，会在你们出发前12时发送到加密邮箱。”李管家最后道，“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通讯中断。
林野摘下耳机，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后背竟然有点湿了，跟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对手隔空谈判，比真刀真枪干一架还累。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串惊饶数字，用力抹了把脸。
“妈的，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他站起身，走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依旧喧嚣，但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暂时离开这片地方，奔赴一个未知的、危机四伏的新战场。
“潜龙”公司接到的第一单真正意义上的大生意，竟然就是如此刺激的海外护航任务。
林野掏出怀里那枚温润的玉简，摩挲着。
“老伙计，这次，可就全看你的了……”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这间刚刚有点模样的办公室，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
“来人！”
他朝着门外喊了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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